文容媛沉默地低着头扒饭,丝毫没有要与他闲聊的意思。
言时倒也不恼,他早知她此刻心情定然不豫,勉强扯了个话题也是徒增尴尬而已。
至于文容媛为何不开心,言时已是心知肚明。
可她不说,他便也不问。
“瞧我这记性,竟是忘了叫甜点。”最终,言时匆匆打破了沉默,便起了身欲下楼交代厨子。
文容媛本想拦住他说不必麻烦,那人却走得飞快。
“……”
待得言时再入雅间,一盘芙蓉酥和浊酒一同上了桌,文容媛方才有些怔忡地抬起头望向他。
“怎么了?”言时有些困惑。
他自是记得她喜食芙蓉酥的。
但他当然不会晓得,她由这一道小点心,又忆起先前死得不明不白的二舅了。
眼见文容媛眼眶泛红,他一时竟是乱了头绪,连忙手忙脚乱地递了方帕子去。
“你……没事吧?”言时一咬牙,还是破罐子破摔地将话挑明了说,“有什么难过的事,可万万别闷在心内。”
文容媛吸了吸鼻子,有些哽咽地道:“二舅出事之前,曾送了些芙蓉酥给我,是故……突然睹物思人,想起了他。”
他讷讷道:“……在下并非有意触动小娘心事,对不起。”
“我明白,你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些呢?”她苦笑。
“可是……”他又叹道,“人生在世,总会有许多坏事发生,要学着释怀啊。”
言时知道,他未来的妻子在她不到三十岁的短暂生命中,还会经历许多难以承受的事。
譬如同室操戈,像是失怙失恃。
他自是不忍眼见文容媛再为此哭得肝肠寸断一回,唯有劝她想通、云淡风轻地面对这些事。
“如果对于未来可能会发生的坏事无力改变的话,又该怎么释怀?”她抬首,淡淡反问道。
言时一愣。
关于文容媛不知从何而来的绝望感,他很自然而然地联想到,她不久前曾出手帮齐王、最终却无功而返的事情上。
他却是从未想过这些。
不同于文容媛家中之人个个命运多舛下场凄凉,言家在短暂的压抑后,便是一路上披荆斩棘、顺风顺水。
言时的父亲、弟弟、子辈个个执掌大权,朝中没有任何人威胁得了他们的地位。
他一生中的遗憾,唯有她被奸人所害而已。
这也是言时这一世,唯一想要弥补的事情。
“在下、呃,我可以与你一起面对。”他又道,“要不,我可以帮你”
文容媛苦笑着摇摇头。
他果然什么都不知道啊。她想要他二弟为前世所为偿命,他要怎么帮呢?
她沉默良久,最终只道:“以后再说吧,我们……来日方长。”
像是对未来的许诺,更像是暂且逃避他们终将抵触的矛盾立场。
“嗯。”言时亦扯出了个有些僵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