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书信,言昌正安静地逐封翻阅着。
这是言昌十几年来从未更迭的习惯。
这些年来,不管事务多忙,只要并非两军短兵相接、军情紧张之时,他便会在就寝前仔细读上一会。
他怕时日久了,自己会忘怀那些一生时光早就停滞在过去的故人。
小厮侍女早被言昌撤下去歇息了,沈如诗便也没想着通报,直接推开了虚掩着的门扉,手上拿了一整托盘的芙蓉糕。
“男君,多少吃点儿东西吧。”
“不了。”言昌停下动作,温和地问道,“如诗,怎么会突然想着要来?”
“尚书令的事儿……”
“什么尚书令?”言昌压低声音,“朱炎把信交给晓晓,然而晓晓贪玩,那信我没到。”
“可那也是女君的兄长。男君此举”
“尚书令就是想忒多了。”
“嗯?”沈如诗困惑地望过去。
言昌摇摇头,解释道:“就算他与太子多大的仇,以朱氏在士人间的名望,新君又怎么可能真正亏待他?至多就是另封一个体面的职位,委婉地让他滚出朝堂嘛。”
“这、这怎么”
“我也帮不了啊,说得愈多,只会把言家一起拖下水而已。”言昌招招手让她附耳过来,轻声在她耳畔叹息道,“殿下那多疑猜忌的性子啊……”
闻言,她讷讷道了句:“是妾鲁莽了。”
“怎么会呢,你一向都是最最稳妥的性子。”言昌无奈地一笑,“至少……你把阿晖教得很好,虽说尚不够稳重,可至少机巧聪明懂得变通。”
沈如诗连忙惶恐地撇清道:“阿晖怎么会比得上女君的阿时?”
虽然话是这么说,其实二人都心知肚明,言时的性格并不讨言昌的喜爱。
他虽也冷静沉稳肖似父亲,却终究少了其中弯弯绕绕的万千心思。
说简单一些,比起言晖,他的兄长太过于耿直。
“男君?”
言昌径自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当中,连沈如诗喊他也没听见,过了半晌才猛地回过神来。
“啊,抱歉,方才有些走神了。”他望着沈如诗温婉的困惑面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妾方才是说,阿时现下只是缺少磨砺。”沈如诗柔声道,“但儿子到底是会像父亲的,只要假以时日,阿时定能变得与男君一般睿智多谋。”
言昌有些恍惚地应承了几句,沈如诗心知他已经乏了,连忙识时务地告退。
面着又变回独自一人的书房,言昌很快地决定吹熄烛火,钻进帐子准备就寝。
然而,只要他一闭上双眼,故人清晰如昨的音容笑貌便深切地映入脑海。
儿子肖父……
如诗说的倒是没错。
阿时的性子,倒是跟那人像得很啊,都是一样地刚直耿介、宁折不弯。
第12章其之十二更迭(捉虫)
五月十三日,卫帝义妹、瑾阳郡主秦琛生辰,帝亲临将军府为其庆贺。
天光未亮,文容媛今日起了个大早,先是清点了一回圣上早就送来的礼品,再来便是按着母亲的请托,去主房给父亲请安。
关于她这位父亲,回到洛城休养的时日也快要一年了,病情却丝毫没有起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