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静秋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两人走出医院后,路过一家照相馆,有一小童向他们推荐生意。
“白姨,进去照一套?”
白静秋点头答应,复又看了下全身,觉得衣服不合适。
李琅玉差店里伙计帮忙上妆,回去将之前程兰定做的那套旗袍拿了过来。
素白底,边角缀着墨兰图案,剪裁出提琴样的曲线。
女人这辈子都想把时间定在最好的年纪,她20多岁的模样已经留不住了,40岁,不如以前好看,但今后的样子没有比现在更好的。
照片冲洗装裱得花一个月,两人未做过多逗留。下午,李琅玉一路盘算,想了个应付前几天提议的法子,思前虑后觉得无多大漏洞,才平静回了程家。甫一进门,气氛说不出的怪,月巧没平时那般热忱,还瞪了他一眼,小叶努努嘴,悄悄提醒,程兰在楼上等他。
房间里,门窗紧闭,空气流动也不顺畅。程兰背向着门,坐在桌前,李琅玉一边拉开窗帘,一边问怎么了。她没回答,反问,你今天忙什么?
“就上次你说的那事,我去问了下妈,她想回老家,那边朋友多,就不过来了。”
程兰剪下几片“仙客来”枯叶,重新调整盆栽位置,阳光正好迎着花心,是副娇气模样。李琅玉走过去,递给她毛巾擦手。
“旗袍可合妈妈的意?”
“她很喜欢,平日都舍不得穿。”
程兰缓缓回过头,抬眸看他,一丝苦意藏在眼里,像蝶翅一样在颤动。真笨,她停顿片刻,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李琅玉不解,又听她继续道:“仙客来一向难养,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月巧养死了它,她怕我生气,重新买了一盆,还以为我不知道。”她漫不经心讲,脸上却挂着失落的苦笑。“那丫头真愚钝,也就明面上聪明,我自己买的花,朝夕相对,怎么会不知道它变了样。”
李琅玉一怔,胸口紧绷起来,他仿佛听到了愈来愈大的心跳声咚、咚、咚,他迟疑许久,问道:“你,怪她……骗你吗?”
程兰抿着唇,眼眶里有晶亮掣动,饱满的情绪积压在一起,掀起漆黑的漩涡,过了很长时间,她似乎从漩涡里挣脱出来,最后也只是平静地说了一句,我难过。
这简单无奇的三个字像一副船桨,将李琅玉的心绪搅得波涛翻滚,他彻底被人推了出去,戳破窗户纸的世界一片刺亮,他睁不开眼,他什么都瞒不住了。
“你何时知道的?”
“回来的那天。”程兰道,“我本想送点寺庙的还礼给你母亲,可到了那,却不见人,周围邻居告诉我,她早就走了。后来到家那么多天,你却没提起这事,在饭桌上,我试探问你,你一番掩饰更加深了我的疑虑。”
原来那天,程兰早就知道了,他竟然还千方百计地去想一个万无一失的借口,可笑得很。
“徐妇人确实不是我母亲。”他承认道。
程兰了然。“今天上午,我跟月巧撞见你和一位妇人,让我意想不到的是,那妇人身上的旗袍是我之前定做,送给你母……那位徐氏的。她是谁?”
“是我姨母,也是养母。”
“难怪……”程兰苦笑道,“之前你给我衣服尺码时,我便觉得对不上号。现在,对上了。”
那么,只有最后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