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现在的颜姝是重生而来,身体里驻扎着二十五岁的灵魂。那他对她产生了感觉……也不奇怪吧。
不奇怪吧。
颜姝抹了把脸,然而发现自己并没有哭,那只是融化的雪水。
她为什么要为这家人浪眼泪呢?
松开拥抱,两人并肩走着。路铮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沉默地走在一旁。
颜姝轻轻问:“你不回家?”
“是某人主动给我打电话的。”路铮斜了她一眼,又说,“与你差不多,我被我爸赶出家门了。”
颜姝嗤笑:“那不一样!我是主动走的!”
她惆怅:都是无家可归的,好像也一样。
路铮似是知她所想,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你去哪儿?”颜姝问。
“不知道。”
“我想离开这。”
“嗯。”
“跟我一起吗?”
“……嗯。”
这是一段极为短暂的对话,却在这冬夜,成为牵挂着两颗心的唯一一根线。随着风而摇曳,看似摇摆不定,却坚固而顽强地存在着。
并且,成为冬日的一束光。
颜姝小心翼翼地瞅他,身上披着的这件大衣厚实而温暖,透着一股香皂的清新味儿。一如他刚才的怀抱,清冷如薄荷,可传递的体温是暖绒的。
“你有没有想过……考哪个高中?”
“不知道,”路铮淡答,“越远越好吧。”
颜姝笑了:“我也是。最好考上市里或偏郊能住宿的,一个月才能回家一次的全封闭式学校。”
这种心理有点可怕,但对颜姝而言,她现在的感觉就是这样在高中拼一把,考个外省的好大学,离这里远一点,再远一点。
天高任鸟飞。
路铮意识到,在颜姝面前的自己显得很笨拙。面对这双亮晶晶的眼,该让他以什么样的心态去接她的话呢?
于是他只有选择沉默,再浅淡地答一声:“嗯。”
*
雪一路飘,不大,可势头不小,没有任何想要停歇之意。裹着这个世界,融黑、白、灰于一体,与张灯结的路行程鲜明对照。
车站的轮廓被缓慢地勾勒了出来。
颜姝到售票口去问,最后一班车,还有零星几张车票。售票员用的都是漫不经心的语气,大家都赶着回家过年,谁还愿意在这里上班?
见路铮没有异议,颜姝买了两张票。
这是去外公外婆家的。他们不在一个城市,过去要三个小时车程。记忆里外公外婆的脸都完全模糊了,但现在,颜姝只想到了他们。
如果可以,她怎么会纠结这么久可她未成年,就算有身份证,也什么都办不了。
毕竟她连十六岁都没满。
候车室里还坐着不少人,多得是社会偏下的阶层。漂泊在外,只有此时此刻才有归家的机会。他们望着窗外的阖家欢乐,只能把自己的思乡之情小心,小心,再小心地藏起来。
“你真的跟我走?”
颜姝又问了一遍。
进了候车室总算暖和下来,路铮搓了搓早已被冻僵的手,点头:“车票都买了,你才问我?”
颜姝哑笑:“我……我感觉我在做梦。”
把未来的大影帝拐回家了,还是坐长途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