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散去。
电梯一路上到顶层。
仁王掏出钥匙开了门,把几乎还是干的雨伞放在玄关的鞋柜上面。
客厅和餐厅交界处的吧台的灯是开的,一层却并没有人。
他在忍足家住了十几天了,说起来对这个房子不算特别熟悉。
但深夜归来有人留灯这种事,其实还挺……
虽然也不算深夜?
仁王换了拖鞋,默默地觉得在忍足加班的时候自己也该留一盏灯。
骤然接触到热空气让他打了个寒战,从手心开始热潮一路染上脸颊。
还是适应不了空调,仁王犹豫了一下,在上楼之前先去了厨房倒水。
饮水机里的热水始终是适温的,被冷空气侵染的胃被热水抚慰,仁王呼出一口气,额头出了汗,终于舒服了一些。
他喝水的时候忍足听到声音走下来,就站在楼梯口借着微弱的灯光打量着他。
虽然戴着眼镜(当然是无度数的)视力却很好的男人靠着楼梯的扶手,半晌后微微皱眉:“你淋雨了?”
仁王正好放下水杯。
他把杯子洗了放回原位,往楼梯的方向走:“淋了一点。”
忍足深呼吸:“这么冷的天,喝了酒还去淋雨……你生怕自己生不了病?”
仁王走的不快。他闻言带着笑意看了一眼忍足,在忍足的蹙眉下越过他慢慢一点一点地往上走,声音浸润过了水倒比平日里要更温和些:“人呢,总是会有某个时刻,突然一根弦接到了奇怪的地方,想要做点疯狂的事。淋雨……其实不算疯狂。但这种心情,你懂的吧?”
“……我懂什么?”
“就和大半夜一个人去看夜场电影一样。这是一种情怀。”
忍足皱着眉跟着仁王往上走,忍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道:“去你的情怀。”
这是仁王第一次听到忍足用如此标准的口音说出这么有力度的吐槽。
啊,当然不是说忍足之前不吐槽,而是……基本上这家伙有故意压低声线带着关西腔的爱好,越是心情好越是喜欢用气声,明明只是吐槽还非要说的像调情。
仁王听得笑出声来,在心里想忍足的标准语不是说的挺好的吗。他走到了最上面的两层台阶,就一步跨了上去:“人都是要有情怀的,或大或小。而且大冬天的不生一次病不显得太可惜了吗?”
忍足语塞。
他看着仁王走进房间,也不回身关门,就赤着脚哦,这家伙居然还不穿拖鞋?!弯腰去翻从行李箱里拿出来摆进了衣柜的衣服。
他靠着门框:“你喝醉了?”
“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脑子有病。”忍足诚实道。
仁王耸了耸肩,也不生气。
他把干净的衣服往后一丢扔在床上,又扯过浴巾。
他低下头看了一眼在灯光下隐约可见的脚印,没什么诚意道:“啊,淋了雨就直接踩进来了……没事反正我明天也不上班,会打扫干净的。”
“这不是重点。”忍足又蹙了蹙眉。
仁王还在笑:“这不是挺重点的吗?你作为医生的洁癖呢?”
“仁王……”忍足压低了声线。
得天独厚的嗓音划过耳膜是会让人起鸡皮疙瘩的感觉,仁王很短暂地愣了愣,又捋了一把自己湿了的头发。客卧自带浴室也是忍足这套房子显得格外奢侈的一点。仁王拎着浴巾走进了浴室,反手掩上了门:“洗个澡就行了,也不一定会生病对吧?”
“……你如果喝多了,洗澡才会出大问题。”忍足翻了个白眼。
水声响起来。
忍足往房间里走了两步。
仁王浴室的门根本就没关上,很随意地阖了一大半,露出甚至都不能用“缝”来形容的宽度。白气隐隐约约开始蔓延。
我家的客卧是怎么装修的来着?
布局和主卧一样吗?
忍足盯着那条缝发了一会儿呆。
今天晚上的节奏有哪里失控了,从仁王打开门就开始的。
但其实他和仁王之间的节奏一直处在失控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