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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劣云头(3P) > 分节阅读18

分节阅读18

雪臣摸了摸他的头发。

秦攸听见他轻不可闻的叹息,抬头道:“嗯?”

“秦攸,我在想,咱们以后怎么办。”

秦攸环住他的肚子,忽然想说“你以前说过和我回常州去,还作不作数?”到底还是没说,抱着他,不动也不响。

“朝中的人,都以为我发福了。”

“你怕么?其实常人想不到这种事,就算腹大如鼓,也只会以为是得了怪病。”秦攸顿了一顿,道,“不过,你现在这样,还要天不亮就上朝……我也觉得不好。”

阮雪臣眉毛一抬:“哪里有那么娇气。女子身怀六甲,下地干活,当街卖菜,你没见过么。我一个能骑能射的男人,还能比她们不如?”

秦攸拿他毫无办法:“如,如。”

阮雪臣重又微微有些忧色,道:“我怕的是宫里那位多事。若是他看着我模样古怪,心血来潮,找人来给我诊断……”

秦攸撇嘴道:“萧图要是连个御医的嘴都管不住,还怎么好意思叫乱臣贼子?”

全恩躬身跟在赵后头,碎步往内殿中走,忽然以袖掩口,偷笑了一声。

“狗头,笑什么?”

“回圣上,奴婢瞧着阮大人的肚子……就憋不住笑出声了,奴婢该死。”

赵想了想,微笑道:“说起来,朕初见阮卿的时候,他算得上玉树临风,不比朕差。如今真不知道是怎么了。”

“奴婢想,为官久了,总要发福的。”

赵摇头道:“朕还是觉得古怪。”

全恩瞧瞧他脸色,连忙顺下去道:“可不是。阮大人只有肚子大,脸上却照旧;他拿笏板的那手您瞧见没有?也没二两肉呀。该不是得了什么病了?”

赵皱眉寻思了一阵,道:“怎么跟怀了孩子似的。”

全恩忍不住笑道:“圣上这说的,倒叫奴婢想起一出戏文。说的是从前某朝,有位丞相,生的是个活潘安的相貌,这后来呀,那个皇上把他灌醉了,脱了靴子这么一瞧,那靴子里头穿的是一对巴掌大的绣花鞋,是个女子。”

赵瞟了他一眼。

全恩心里咯噔一声,急忙道:“奴婢不敢诽谤阮大人,奴婢就是随口给圣上解个闷儿,奴婢掌自个儿的嘴。”

“行了。”

全恩噤声瞧着赵。赵正若有所思,过了好一会儿,自言自语道:“朕的阮卿,长得实在不像女子啊……”

全恩讨好道:“圣上要不要让太医去瞧瞧阮大人的……病?”

赵缓缓点了点头,却又摇头道:“不好。那帮太医,朕还不知道他们么?朕七岁的时候,几个皇兄骗朕吃巴豆,事情闹出来,哪个太医跟父皇说实话了?太医不敢坑别人,就是专门坑皇帝的。朕信不过他们。”

“那圣上打算?……”

赵想着阮雪臣那张一本正经的脸,轻轻叩了叩自己的下巴。

阮雪臣批了半日礼部的例行公文,将那些东西齐齐崭崭堆到一边,扶着桌子起身。这些日子,一日比一日容易困倦,再过几月是个什么情形,简直不能想。早晚还是得辞官。

做没做几年,辞倒辞了几回,连自己也觉得矫情,可又能如何?

一开`房门,好太阳耀得他眯了眯眼睛,睁眼时,便将庭中晾着的一片小衣裳看了个分明。

阮雪臣气得发晕,道:“下来,这是做什么?”

庆儿正把一双软绫小袜挂上去,闻声吓了一跳,道:“就是大爷给您寄来的那包衣裳……我看天好,晒一晒。”

“我房里去,再不许拿出来。”

“噢。”

庆儿已经渐渐明白那俩人同自家大人之间非比寻常;日子久了,也模糊晓得大人日渐隆起的肚子是怎么回事。然而眼下阮大爷已经回江南去了,萧王爷不能常常往侍郎府跑,秦少爷又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武人……庆儿这么一想,只觉得大人可怜,惟有自己才是能照顾他的人,自然得迁就他的脾气。

阮雪臣心上着急,上去帮他一起,庆儿慌忙推他道:“大人您这时候不能抬手。回屋去,回屋去。”

隔着两面豆棚花架,便服的赵和全恩面面相觑。

好不容易等庆儿拾停当,躲去偷闲。赵和全恩一前一后,掩掩缩缩到了一扇房门前。全恩先打门缝里瞧了一瞧,唇语向赵道:“睡着了。”

此处不是卧房,只是间藏书的小室,一览无余。阮雪臣半躺在一张榻上,呼吸停匀,显是在打盹。

赵悄悄走近了,看看他的睡容,目光缓缓落下去,打量他的小腹,微微讶异。不过一盏茶工夫,如何就睡得这样沉了?总不成真是怀了孕?

越想越是困惑,赵瞧了瞧雪臣的脖颈,虽在暗影中,喉结犹能看得清清楚楚,便看了一眼全恩。

全恩立刻半跪在榻前,轻手轻脚地将阮雪臣搁在矮凳上的脚挪到了自己的膝盖上。赵止住了他的动作,蹲下`身去,双手扯住靴帮,慢慢往下拉。

没有什么绣花鞋。穿着白布袜的,虽不是抄灰板似的大脚,可无论如何也是男子的尺寸。

赵自己都不明白为何舒了口气。抬起眼来,瞅了瞅鼓鼓的小腹,见那处正随着阮雪臣的气息缓缓起伏。他也未多想,鬼使神差地将耳朵悄悄贴上去。

全恩小声道:“圣上?”

“嘘。”

阮雪臣动了一动,半闭着眼睛,含糊道:“攸儿……萧图?……”

他尚未全醒,朦胧之间,隐隐觉得不对。鼻端若有若无的,有一种不该在此的气味,教他没来由的心头剧震龙脑香?

阮雪臣骤然睁眼,正对上赵惊恐的双目。

“圣上?”

赵慢慢退了几步,忽然转身夺门而出。

56.

城门在身后沉沉阖上,京城熟悉的灯火仿佛忽然从黑水里浮上来。萧图在马背上瞧着这一派和乐热闹,不觉微微一笑,向左右道:“这一趟辛苦。都早些回去歇着,明早进宫复旨。”

众人“是”字才刚出口,就听见一人一骑径直向他们驰来,然而黑黢黢的瞧不清楚。稍近了些,有目力好的便看出那人是内宫的服色,捏着半雌不雄的嗓子道:“圣上宣端州王即刻入宫见驾。”

萧图又是讶异,又是好笑:“哦?……呵,知道了。”了缰绳,看了张达一眼。

张达一直留守京中,是前来迎接自家王爷的。他晓得萧图是问他禁军有无异动,忙道:“京中一切安好。王爷回朝,可要属下向太师报个平安?”

“我爹在别馆?”

“是。”

萧图点头道:“在城外就好。去吧。”

“那,阮大人那儿呢?”

宦官小心翼翼地催促道:“王爷,圣上等奴婢复命呢。”

萧图略一迟疑,忽然一笑,道:“好罢,也去说一声,皇命如天,害我失约。”

临行前便告诉了阮雪臣归期,那人虽应了一声,却是一脸的“关我何事”然而,若自己真是逾期未归……萧图想了想,不禁莞尔,摇了摇头,一抖缰绳道,“驾”

赵照旧在他的佛堂里。萧图一踏进屋,便觉出有些异样。

赵居然衣冠俨然,跪在佛龛前默然不语,似是有意给个下马威他看;隔了好一会儿,慢吞吞添了一枝线香,转过身来。萧图见他黑着脸,挑眉道:“哟,圣上这是什么阵势?”

“朕今日,见着了一件奇事。”

“嗯?”

“……朕发现,朕的礼部侍郎,居然怀了孩子。”赵想起贴在阮雪臣腹上听到的微微的动静,也想起当时那一阵惊诧与恶心;随后而来的,却是排山倒海的恐惧。

萧图了似笑非笑的容色,顿了一顿,轻飘飘道:“哦。”

“王爷知道是谁的孩子么?”

萧图诚实道:“小王不知。”

赵骤然反手将一个香炉砸在他跟前,“哐”一声,金砖地上落了厚厚的香灰。

萧图厌弃地闭了闭眼,避过那些扬尘,道:“圣上该吃药了。小王告退。”

“攸儿”是谁,赵全不知道,只当是阮雪臣随身小厮的名字;“萧图”二字,却是听得再清楚不过,字字戳在心窝子上。

赵冷笑一声:“王爷留步。”

一点清明,萧图忽然到明白了是什么叫他觉得异样。这屋子里少了往日缭绕的佛香,却多了一种古怪的味道。那气味有些像海棠,嗅时无香,一走神,却又有了。

赵自己先支不住,腿一软坐在蒲团上,依旧瞧着他笑。

萧图转身便走。

这佛堂并不大,可要走到门口,至少也需十步。萧图才踏出去两步,已经觉出自己完全走歪了,身形一晃,勉强抓住最近的椅子扶手,轰然坐倒,冷冷望着赵。

“朕早就知道你们父子两个狼子野心,却料不到,你们想得出这样无耻的招数。”

“圣上能想出这样下作招数,倒是本王意料之中。”

赵恼羞道:“给朕闭嘴。朕想了整整十日才想明白……朕就说,你爹哪有那样的好心,却原来,你们根本就是合起伙来,从朕手里骗先皇的丹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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