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后,灰赞堡的事莫狄纳没再提过,冒犯神灵的事也不谈。
「莫狄纳…我是不是很噁心…有了桀还佔有你…」意识昏昏沉沉之际,津悲伤地道出心理掛意难受的。
莫狄纳吻了她的额:「没有人这样说你。」抱着她,直到她在自己怀里沉沉睡去:「好好睡吧!我的小笨瓜。我晚点就回来。」
靠着男人火热的胸膛,津安心睡去,沉长之中又进入红色梦境里,宛如通过红色滑水道,蜿蜒扭转…
梦中的景象,另她胆颤心惊…身边有许多人廝杀、怒号、血溅,那是一场艰困的战斗,里头有自己的伙伴,也有穿着重装并携带兇猛战兽的敌人,数量虽然不多却很锐。
而她面前也有一个狰狞兇恶的男人,正挥舞巨大魔武朝自己砍来。
津发现自己力大无穷、身手矫健,不断在敌人中迅速跳耀穿梭,忽然遭到一头披着硬甲的战兽从后头突袭,她反射极快地一转身,瞬间热感在指尖渲染开,血花溅了满身满脸,双手已经熟练兇残的将野兽撕成碎片。
她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双手竟有着和桀一样的锋利爪刃,内心激盪不已。不远处更大更悲切的怒吼声朝自己直扑而来…
经过一番缠斗,终于把敌人歼灭,几名同伴也受了重伤,津利用自己对药草的认识,在附近找到一些草本,以石头捣烂敷在患处,却旧完全阻止不了伤口持续扩大、深蚀,一般的草药尝试根本无用。
受治疗的堊人同伴睁着晶亮的褐色眼睛凝视着她,儘管患部持续恶化,眼神中却充满柔和与感谢:「谢谢你。」
看着同伴垂亡,一阵悲痛涌了上来,紧塞在心口。津急得哭了出来…
自己清晰的哭声传进耳朵,把津从沉重的梦境里拉了出来。津愣愣躺在床上,一时之间还无法辨清虚实,周围的环境渐渐唤醒记忆,她想起自己在骨堊族,睡在莫狄纳的床上。她急忙看向身旁,空空的床铺,满满的失落,莫狄纳又不在身边,又不在……才想起月族来访,他要去招待,就算了。
梦境的后劲犹存,津重重地呼了口气,却没吹散心头那团抑鬱,眼角还含着泪,举起双手,看着自己的指头,在梦中有着的血红爪刃:「桀…」儘管只是梦,想起那场面、那景象,泪珠又不住在眼眶打转儿。
梦中场景歷歷在目,难以忘怀,等养足神后,她便去找骨梟。骨梟听了,对于她对梦里的事耿耿于怀还特地跑来找他,简直小题大作而大大嘲弄了一番。
津却很认真,她把自己在梦中使用的配方,和伤患的情况详细解说后,骨梟的表情也渐渐沉静下来。由于拗不过津的执着,于是开放了自己的书卷库房,两层楼高的骨室里陈列满满的书卷。
「所有资料都在这,你自己找吧!」
「这要从何找起啊!」看着满坑满谷的书,津觉得更茫然了,眼花撩乱的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祈祷或掷茭囉!」似乎连多待一刻都不肯,骨梟丢下最后一句话就开溜。
骨梟的书纳很广,不只有正统医药,更有许多独传或偏门,也涉及巫医和魔咒…还有坦纳多的文字耶…看到熟悉的字体,津好奇的取下那本书,里头的语法已经不是她现在所阅读的语体文,而是更早年代的用语,读起来很不习惯。
不只如此,上面的图片也不是熟悉常见的生物图鑑,津歪着头、皱起眉,忍不住闔上书本,再次确认封面书名不是在介绍空想的外星生物的科幻书籍后,才又打开,里头某种怪异形体的生物,旁边许多密密麻麻手写的堊文,辅助涂绘的符号,她看不懂。
一张泛黄的图片滑落下来,津好奇地拾起来,明显是从报章杂志上剪下来的,定睛一看立时头皮发麻,她将图片匆匆夹回书页,把书放回架上。
「噁~不舒服!」
翻了一整天没找到想要的资讯,于是退出了书库。
§
寒夜,山谷下起磅礡豪雨,万物陷在凄迷湮雨中,坐在大殿门口,津无聊玩着几棵会变色的植物,等着莫狄纳回来。听尤利说,他外出了,其他就都没提。脑子塞了很多思绪,她有很多话想跟莫狄纳聊,无论是痛苦难解的心事、还是困惑怪异的疑问,莫狄纳总是有许多很不一样的想法,能从她未曾想过的角度切入,或将她从牛角尖里拉出来,心情也会因而豁达宽慰。
等着,等着,她倚着柱子打起盹来…
天冷、雨大,模糊不清的幽蓝色视线里,草丛被里出了一块平地,立着叁块象徵墓碑的简陋石块。那些受重伤的伙伴死了,雨声滴滴答答打落在草叶、石碑上,津独自站在孤零零的冰雨中,脑里浮现那双清澈温暖的棕色眼睛,她感到胸腔哽塞着摆脱不了的刺痛,却不得不振作起来,毕竟,她还有一些伙伴,需要她的带领,寻找活命出路。
冰雨沿着滑过颈部,鑽进火热的衣领里,把津从梦中惊醒,她抹着颈子,睁开双皮,又回到骨堊王座大殿的台阶上,雨势更大了,打进屋簷来,雨雾朦胧中,道路和森林都变得模糊。
「这红色的梦真讨厌,还演续集啊!」津喃喃埋怨,从地上艰难的爬了起来。“为什么会做这个梦?”梦境里的心情,真实的让她无法释怀,难道是为了在堊领生存压力太大的缘故?
那个梦没有结束的跡象,断断续续的出现在她大大小小的睡眠之中,一支没日没夜没终点的探险队,寻找着他们的存活路,时时刻刻小心危险,叫人胆战心惊,实在是不怎么愉快的一个梦。
骨堊里的事物异常繁忙,莫狄纳不知上哪去,有一段时间没见到人。没有人能陪她聊聊,排解鬱闷,津再也受不了,又跑去找骨梟。一开始,骨梟完全不想理会,她就跟在后面很积极的自言自语。
背后吱吱喳喳吵得骨梟实在没法专心做事,他指着女孩严正抗议:「小津津,你听好了,我这里不解梦,也不医治心理疾病!」
「我明白!可是,我所认识学问最渊博、最聪明的人就是骨梟大夫您啦!」津故意给他戴高帽子。
「你这话倒是实在。」骨梟似乎很吃这套,他抠了抠嘴角,想了一下,打开抽屉翻找东西:「你讨论的东西已经超出魔性生物的范围了。去找这个人吧!别再来烦我。」说完,拋出一枚黑影,津急忙伸手接住,那东西还颇具重量,象棋大小的土黄色魔金属。
津端详着上面歪七扭八的刻字,问:「上面写什么?干什么的。」
骨梟搂住津的肩膀拉近自己的身边,看了看四周,附在她耳边窃窃私语:「用这枚暗语币,寇拉…就会无条件接见你。」
「为什么我们要这样小心翼翼的说话呀?」津缩着肩膀,小声问。
「那个人,在堊领是过街老鼠。最好别告诉王,要被王知道,他一定会把你绑在岩石上!」他背过身子忙碌,一边叮嚀道。
「他不会啦…」津嘻嘻笑道,「虽然是名誉不好的人,但骨梟大夫介绍的就没问题。」
「这很难说。」骨梟瞥了她一眼,摇摇头。
「莫狄纳说,名誉并不是真实的人格保证。」再看了一眼暗语币,竟然变成了黄绿色,津仔细的将它进口袋里。
对于津因梦而起的偏执,骨梟已经懒惰矫正,他还给了津一小块地方,让她自己亲自去接触研究魔性植物。那块地位在比较偏僻的区域,有一间做为工作坊的小土屋,因为近邻受污染的区域,失去经济价值,且罕有人烟,是骨梟的爷爷留下来的,虽然杂草丛生的,有部分也已经污化,依旧暗藏相当丰富的植物物种。
津喜爱的跃跃欲试,开心地给了骨梟一个大拥抱。骨梟说的对,亲自接触、观察、体会到的,胜过读万卷书。她在屋子附近栽下和莫狄纳一起带回的夜莹花,再透过採集,或用骨梟赠送的植栽、种子进行培育。使得莫狄纳为了族里忙碌的日子,她也不无聊。
冬天是个美丽的季节,气候虽然寒冷,霜菲、采风却也跟着来凑热闹,一起帮忙整理土地。霜菲做着想要在族里开间茶饮店的梦,让大家在冷颼颼的天气可以喝杯热呼呼的茶间聊,遭到采风吐槽。
当天工作结束,津将在这块地里找到的鲜香草捆了整大把送给霜菲。行动上鼓励她开茶饮店的想法。
疲惫的回到寝室,津脱掉手套和厚重工作服,忽然有人从背后将她拥进怀里。
「小津最近在忙什么?」莫狄纳刚洗完澡,热呼呼的微潮身子紧贴着她。
「你回来了……尤利说你出远门,你竟然没告诉我!」
「对不起,下次一定会先跟你说。灰赞堡突然派人来,我去迎接他们,顺便处理一些杂事。」他道了歉又把焦点转回津身上:「你在忙什么?怎么穿这一身?」
「嘿嘿,玩泥巴、种花啊!」
「种花?在哪里种花?」莫狄纳对于她接触的新事务也十分感兴趣。
津把梦境和骨梟给的那块地,以及寇拉的暗语币等事毫无隐瞒的全盘托出。
「嗯,你开心就好。」很意外的,莫狄纳没有对寇拉表达什么。
「你好像很累。」
「有点。赛德芬姨母和宝蒂亚也来了,和月族之间暗潮汹涌。西马也不太给力,一直抱怨失去左翼负担太大…野堊侵扰频繁,夜间巡守状况连连…」
望着莫狄纳,津想起了桀,如果他在就好了。她猛然发现,不是光靠莫狄纳一己之力,事情就会变好,他需要有用的人一起共事,一起执行。她很想帮莫狄纳做些什么,却是爱莫能助,要力气没力气、要经验没经验,对骨堊事务也不熟悉。
「我能帮你什么?」津有点忧愁的问。
「好好照顾自己,吃好睡好,每天快快乐乐的。」莫狄纳笑道。
「嗄?感觉超没用的。」津听了一脸洩气。
「嘿,这是一件很艰难的任务好嘛!光要让你保持时时开心就不是件容易的事。」莫狄纳将她的长发撩到背后,「而且看你开心健康,我才能放心的做事。」
「这样说好像也对。」津拍拍床铺,「你趴好,我帮你按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