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君,这是…你猎到黑皮刀角兽?!好强壮的一隻!嘖嘖嘖…这刀角的纹路好漂亮!」一名高米六,悍短小的年轻男子凑近了桀,瞧着他背上负的一隻比牛还大的黑色野兽。其他人一听也为了过来。
「你愿意把一支刀角送给我吗?」男子黝黑的脸上露出两枚酒窝,很是欣喜地问。
「这是津一起帮忙猎到的,你得问她。」说着,桀转头,换了坦纳多语对身边娇小白皙的女性说:「津,他想问你…」
「他刚刚说的北陆语,我听得懂一些。」津很快地回应了桀。
「那么,你愿意送给他一支刀角吗?」
「好啊!当然好。」津甜甜的笑着,毫不犹豫的以北陆语回答。
「真的要送他?!这刀角兽的刀角可是非常珍贵的。」
没想到津回得如此乾脆,旁边的人一听全都羡煞了,有点后悔自己刚刚没厚起脸皮要。
刀角兽浑身是宝,牠在骨堊的高价值,津已经听桀说过了,不过,她不在意,今天一起去猎刀角兽,纯粹只是桀要带她去开开眼界。
「是啊…能和桀一起去打猎,就是今天最有价值的事了。」津满足的点点头,桀笑着亲吻了她。
「谢谢你!可爱的姑娘!」男子欢天喜地,上前紧紧拥抱了津,「我就顺便帮你们剥下这隻刀角兽珍贵的皮毛吧!」
「云五花的剥皮技术是骨堊一等一的。」桀对她说。
「云五花?!好有趣的名字。」
骨堊人之间有丰富的肢体互动,拥抱、抚摸是他们很常有的动作,和津的习性恰恰相反,她生在人与人保持距离的冷漠都市。不过,这目前没有让津感到困扰,因为堊族人对坦纳多人有很严重的排斥。云五花是桀以外,第一个主动对她肢体亲近的堊族人,津并不讨厌云五花的拥抱,因为他给人率真、热情的愉悦。
从野堊领地走一遭,回来后,津在骨堊的生活也正式展开了…两人的伙食,全倚赖桀狩猎,他常带她去狩猎,然后把猎物丢给骨堊厨子,让大家分食。族里也会有其他人带猎物、採集野黍果实回来,随性分享。
迥然不同的大环境,津开始不一样的生活。这里没有清洁剂,没有私人浴厕间;厕所…就是随处可见的野地草丛,津还在适应有时候要和桀一起蹲在草丛中,隔着草叶对望上厕所的尷尬…桀对于生理需求,态度非常自在大方,他从不感到彆扭,或露出厌恶嫌弃的样子,这也确实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反观津,显得拘谨又小气。
最让津感到意外的,桀在骨堊虽被称为魔君,也感受得到多数族人对他有一定的尊仰,但是,却没有专门的侍从僕人,更没有保鑣随扈,依旧必须自行打理个人的生活起居,无人代劳。他们住的地方非常简单,就是森谷洞穴之中的那一间岩穴室,没有豪华的傢俱,只有狩猎战利品作为装饰,所有的傢俱、工具都是利用天然物手製而成。
每天每天过得很单纯也很忙碌…他俩形影不离,无论去到哪,桀都会带着津。
云五花的手掌一伸,顿时转为锋利的爪刃,他迅速熟练的肢解起那头庞大的刀角兽,场面血腥,津用双手遮住眼睛不敢看得太详细。
呜────────咻咻咻咻──………呜────────咻咻──咻咻──………
一阵一阵奇妙的生物高频鸣叫声,传进了津的耳里,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接着,整个骨堊巢穴彷彿都翻腾起来…人潮很自然的朝桀所在的位置靠近。
「洞穴正北有怪物入侵了!」
「而且很巨大!」
「大到可以一脚踏碎你家的连间骨巢室!」
「嘿嘿嘿…今晚加菜!」他们鼓譟、吆喝,有的人吹口哨,有的人击掌,更多人衝回自己的穴室提取武器,不分男女,他们为彼此整装,各个摩拳擦掌,场面十分热闹、兴奋。
「桀君!」一名女子身手矫捷的从一个半层楼高的洞口跳了进来,喜出望外的对桀大喊着。
「椿萝。」桀对着走来的女子,轻轻招呼了一声。
儘管对堊族女性的健美赤裸津已经见怪不怪,然而,眼前这名有着满头红铜色、狂野鬈发的女子,津却看得目不转睛,她浑身上下是健康匀称的古铜肤色,波涛汹涌的大胸,蜂腰,富有弹性的硕大臀部,同时拥有赢得全场目光的女强气势,和桀面对面站在一起,有一种说不出的郎才女貌。椿萝的出现,奇妙牵动起和桀两人的气场,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让津觉得自己才是多馀局外人的感受。
下一步,椿萝上前亲暱搂住了桀的肩膀,整副裸身紧紧贴住男人,踮起脚尖,手指从脑后穿过他的头发,深深吻着他,举止大胆煽情,桀也吻着她,没有拒绝。津看得面红耳赤,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只能傻愣愣地僵在原地,她已经分辨不出,这是堊族人之间的互动,还是他们之间有着很深的关係。
「我想你。」椿萝终于松开了唇,沙哑深情道。
「晚点再聊,外面的哨音有点急。」桀回答道。岩穴已经微微颤盪起来,砂石撒落。
「嗯。」椿萝脚跟着地,眼眸垂下斜斜地瞟向了一旁的津,高扬的嘴角突然沉了下来。
她平静说道:「大恶屠。」接着转身,对着眾人,举起一隻手高喊:「来袭的是成年大恶屠!」
听见来者是大恶屠,所有人瞬间欣喜若狂,全场皆疯,只有津不明白要高兴什么,但,她仍受到氛围影响,感到热血沸腾起来,她看向了桀,男人的嘴角上扬,眼睛也染上了锐利血红。他抱起了津,以飞快的速度穿过人群,椿萝和几名壮士也急忙跟上,一起衝出穴外,来到地面上,可以清楚听见砰砰沉击巨响,地面震动不已,桀振翅,带着津旋绕飞行来到一棵笔直大古树高处,后面的人也轻盈跳跃尾随而至。
「津,你看,那就是大恶屠。」桀咬着牙,压抑不住浑身兴奋,颤抖的说,「萨野数一数二的巨大陆地猎食者,牠很危险,肉也是最鲜美的。这是大恶屠离我们巢穴最近的一次!」
顺着桀所指的方向,津抬头望去,远远地,枝叶剧烈振晃,无数大树倒下,扬起惊人尘土,飞沙走石,犹如土龙捲。
「喔喔喔!来了!牠很大喔!直直朝我们巢穴衝来耶!」旁边一个人难掩亢奋的喊着。
「牠怎么会在这?」另一人问。
「不知道,或许迷路,或许被野堊瘟疫赶到这里来?」椿萝猜测。
「牠正在发情。牠很痛苦。」桀用远视能力观察着逐渐靠近的怪物,「一定有什么味道吸引他来这附近。」
「你怎么知道他正在发情?」津好奇的问。
桀看着她,咧开嘴笑,那笑容,叫津蹙紧眉头。
「妈呀!!」当她再次看向那隻巨怪,津忍不住叫了一声,紧紧摀住自己的嘴巴。
烟尘之中,十层楼高的怪物逐渐现形,满身如月球表面坑坑巴巴,灰土色坚硬肤底夹杂不规则黑色斑点,像是会行走的巨大山石。牠的胯间如岩质果壳分裂之处,暗藏一巨大球状体,发红肿胀,透明黏稠的液体不断滴落,覆盖行走过的草丛上。
「发情到无处宣洩吗…小心,牠非常危险!」一名男堊人也发出怪笑。
「但也很补。」另一同伴回道,「绝对令人期待!」
「你等等待在洞穴附近,别离大恶屠太近。」桀说完,没等津回应就将她送回地面。
津和年幼孩子们待在洞穴附近观战,她听着一声声啼音,那是桀和几个将领在指挥作战的指示音。
向来静謐的古木森林变得好热闹,骨堊几乎全族动员。大恶屠嘶吼咆哮响彻林梢,有更多的巨树倒塌、崩碎,地面產生裂缝,牠剧烈的捶击地面,像是超级强夯机。
原以为跟着骨堊小孩行动,又待在巢穴附近会相对安全,反正就是跟着走,津错了,在一声激烈似警告的鸣音后,小骨堊人手脚灵活的像群小猴子般,鸟兽四散,一溜烟即消失在丛林之中。
从小骨堊人的移动方向,津唯一能判断的,是绝对不能往洞穴里跑,她跟着两个最小的孩子后面跑,但她实在太慢了,没几步便失了他们的踪影。震动、怒吼、吶喊、树干断折嘎吱响从四面八方传来,高耸茂密的林叶,让她完全无法辨识敌人方向,正惊惶该往哪里躲去,身后巨响,津回过头,刚刚待着的洞口随即向蛋壳一样塌陷。
大恶屠的手从那片碎石残骸堆中抬起,无数石块掉落,扬起浓浓烟尘…他紧握的拳头沾粘了厚厚土砂,大量不知名液体仍由内而外浸湿了乾巴巴的土块,沿着指缝溢流,滴滴答答…红色的血水和着土砂滴落,隐约可见大手握着不少堊人的残破肢体与森林动物尸体。
没有时间惊恐,津开始后退,大恶屠跨腿蹲着,红色空深穴般的双眼正死死盯着她,虽然没有眼珠,但是却可以感觉到兇残视线。下一步,津没命拔腿快跑,大恶屠揉了揉肿胀厉害的阳具,完全不介意血水尸肉抹在上头,沾满透明体液的手朝她抓了来…
黑影拢罩住津整个人,及奔跑方向十米内的空间,叫她心灰意冷。没有堊人那般身手,也跑不过这些每天抓捕猎物为食的丛林生物,只能眼睁睁等着大恶屠将她碎尸万段。
猛禽鸣啸,倏然,大恶徒的颈侧旋出大片血花,一巨大血爪犹如急速旋转的绞碎刀,斜擦过大恶屠的颈子,绞碎了牠五分之二的颈部。大恶屠发出震天惊吼…红色飞影再次穿过,接着骨堊人群起,眨眼间,爬满大恶屠的身子、颈部,不一会儿,怪物巨大的头部掉落,歪歪斜斜垂掛在胸口,剩下一小丝皮肉筋膜牵扯住。
津目瞪口呆,她第一次看到现场屠杀这么大的怪物,听见骨堊人又高喊起来,她才意识到,大恶屠庞大的上半截身躯正往自己的方向倒下来。
旋风般的红色影子遮蔽视线,强大粗暴的力量将她扯起,带离了原地。
「桀…」津感受到手指抓着的物体质地,是禽鸟的翎羽。她喊了一声便禁声,呆呆地望着男人陌生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