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瑾的身体在严重透支,身体浮肿,脸色蜡黄,女人却依旧要坚持每天两小时的锻炼,即便在室内也要化致的妆。她的每一天日程被塞满了药物,除此之外,别无二致。
那是她的反抗,无声的反抗。
她让人在庭院种满了三色堇:这种寿命只有一年的花,一生都在为绽放而活,很像她。室内在装修画画时陆瑾就搬到室外,浇花看书。
邻居家栽满了红玫瑰,像火一样燃烧着,热情扑涌到陆瑾身上,把女人裹得密不透风。她下意识想撕扯掉这份灼烫,却无能为力。
当陆瑾束手无策时,邻居家走出来了一个年轻的男孩。他望见陆瑾时几乎是下意识往屋里退,连带着淡蓝色的衬衫都显得青涩。
女人撑着头,饶有兴致地看着退回去又走出来的男孩,他的皮肤在夏日的灼烤下泛着病态的白,嘴唇像是抹上了淡淡一层粉色。陆瑾走到两家的交界处,用手指拨拢了一下沾着露水的玫瑰花,侧着头望向那位青年:“这些花是你种的吗?”
青年闻言往这边看了一眼,陆瑾穿了件吊带红裙,衬得胸前大片大片的雪白。女人撑着头,捻着玫瑰花瓣,含笑望着青年,对方眼神都不知道往哪里落,他勉强把目光落在玫瑰上,耳根比花还要红。
“园丁种的。”青年冷冷开口,却掩藏不了那一抹红。
陆瑾点点头,目光正对着面前人,她盯了几秒,又移开了视线:“你明天也会出来吗?”
“不会。”他说得斩钉截铁,转过身的陆瑾却像是恶作剧成功的孩子忍不住大笑起来,青年怔了一下,望着她离开的身影出神。
青年那天起每天都会出来拾花圃,陆瑾却不会每天都出来晒太阳。她现在躺在地板上,脚搭在了沙发边缘,陆瑾刚刚锻炼完,运动内衣下都是汗,她的卧推重量从八十斤掉到四十斤,药却有增无减。空药瓶被整整齐齐摆在了桌子上,像是在炫耀自己空瓶或铁皮的护肤品妆一样。天花板上是即将完工的西西弗斯,奋力推着巨石向山上走去,暗色的调子下是人的无用的反抗。陆瑾仰着头,望着那块巨石,望到眼睛发酸——她甚至不知道那块巨石什么时候会砸下来。
女人没换衣服就走出了门,不出所料地看见了邻居家的青年,他望见陆瑾时有些慌张,手指像是被玫瑰花刺了一下。陆瑾换了件长裙,三色堇大片地印在裙子上,灿烂地让人落泪。女人就倚在墙边看着青年,她终于想起来问一件事:“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从花园的一侧走过来,他的目光却还是不敢直视陆瑾。
“肖懿行,嘉言懿行的懿行。”
女人拖长调子“哦”了一声,她撑着头,望向肖懿行时满目风情,像极了西西里岛的玛莲娜,而眼前这个青年,像是雷纳多?阿莫鲁。陆瑾一边撩拨着头发,一边望着肖懿行:“你可以送我一朵玫瑰花吗?”
玫瑰尚未到手,女人却走向了邻居家的大门。
青年刚打开门,就被陆瑾按在墙边交换了一个吻:她像是什么毒蛇,艳丽又凶狠,缠着青年不放。陆瑾凑近时才发现,肖懿行的手上还扎着置留针。他的皮肤很白,唇也是淡淡的粉色,青色的血管隐隐约约从白如纸的肌肤下透出点生命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