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猫儿听着这话,拳头都握紧了,他即便是闭着眼睛也知道能说出这般话的人是谁!世上还有谁能将他这个死人气活?他犹豫了半晌,猛地睁开眼睛,蹦起来道:“王怜花!枉我当你是兄弟……”
只是他瞧到眼前所站的人,他嘴中蹦出来的字也拖得越来越长,声音也越来越小。
待他停下来,他便向个无赖般冲‘夜姜’扑去,嘴中还念念有词道:“莫要以为你易了容,我就认不得你!”
只是熊猫儿的手在‘夜姜’的脸上摸了几个来回,他却像傻了一般。
喃喃道:“怪了……怪了……”
他嘴中念着,眼睛依旧是不死心的盯着‘夜姜’瞧,‘夜姜’也坦然的站在那里任由他瞧,仿佛不论他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他都无所谓,他瞧着熊猫儿的眼睛里有鄙夷有疑惑,就像瞧着一个疯子。
熊猫儿咬了咬牙,嘎声道:“认错了你又如何!谁让你家主子没事养这么许多影子!戴上面具穿上衣服全都一个样,也不嫌瞧着慎得慌。”
王初七含笑看着两人的举动,心里却莫名泛起了一层凉意。他有意无意的瞧着‘夜姜’,心里也有了些不确定。但是想想前后,又无甚破绽。
况且书中也没有这一出,哥哥为何要假扮夜姜跟在自己身边?
这样想着,王初七心中稍稍平静了些,要上山的心情却愈发急迫了。他笑了笑,却神色严肃的对熊猫儿道:“为何你会掉下悬崖,难道?”
熊猫儿一惊,方才想起来他们此刻身处危机四伏的雪山里。忙站去了王初七的身后黯然道:“我随朱七七来救金无望兄弟,却不想在此糟了暗算,若非是夜姜兄弟搭救,我……”
熊猫儿话未说完,夜姜已冷眼接道:“若非我家公子开口,我夜姜怎会出手去救一个洛阳城鼎鼎有名的祸害!”
熊猫儿脸色一僵,偷偷瞧了眼王初七,脸上摆出悠然的笑,道:“你们王家出来的人莫非都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做了好事却偏偏说些让人心里不痛快的话,让人有心感激却又存个疙瘩。”
夜姜冷冷道:“并非所有人做事都需要感激,今日若是崖下是个阿猫阿狗,公子要我救,我也是救的,只是阿猫阿狗却不会像你这般嗦,摇摇尾巴便知趣儿的走了……”
熊猫儿无奈的看了一眼夜姜,若非是王初七在这里,他才刻意压着自己的性子,若是平日怕是早已和他打了起来。
但是此刻,他只有翻了翻白眼,闷闷道:“所以,阿猫阿狗只是畜生,我熊猫儿却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熊猫儿这句话说完,王初七已经忍不住笑意,眉眼弯弯的看着他俩。
他的身后是高耸入云的雪山,旁边是冰雪雕著的松枝,白雪莹耀了他的皮肤,云雾衬托了他的眉眼,一袭宽松的白袍,不显厚重却显出了飘逸之态。他静静的站在那里,神情淡淡,笑也淡淡,直似要乘风化仙而去。
熊猫儿和‘夜姜’俱是看的一阵呆愣,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王初七觉察到一样,尴尬的转过了身。
夜姜没有说话,熊猫儿却喉结动了动。似用了极大的勇气才艰难的说出了声:“王、王初七……初、初七……我、我……喜欢你……”
一句简短的话,他却断断续续说了半晌。王初七一脸莫名其妙的回头看着熊猫儿,‘夜姜’却恨不得伸手掐死这只死猫,再一脚把他送下悬崖!这个混蛋!枉我王怜花当你是兄弟,你竟敢觊觎我的弟弟!
熊猫儿感到周身一阵寒意,但是在这漫天的雪里,感到寒意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本能的忽略了王初七身后之人的反应,却忘了不论眼前的那人是夜姜还是王怜花,他以后都不会好过了。
说出了这句话,熊猫儿的心中放下了一块悬而已久的巨石,却又瞬间提溜上了另一个巨石。熊猫儿一脸期待紧张的看着王初七,直瞧得王初七脸上显露出尴尬的神色。
王初七呐呐道:“熊猫儿,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前面的话既然说出了口,后面的话便好说的多了。熊猫儿微微提了提气道:“我说我喜欢你,就像男子喜欢女子那般喜欢……”
王初七脸上流露出些许惊讶和慌张道:“可、可是我并非女子。”
熊猫儿理所当然道:“男子自然也可以喜欢男子。”
王初七睁大了眼睛,呐呐道:“这怎么可以?”
这怎么可以?是的,这怎么可以。一瞬间恢复清醒的不仅是熊猫儿还有呆立的‘夜姜’,男欢女爱,成亲生子,这才是人在世间最本质的归宿。是他们心中想的太好,却忘了眼前的人儿心中和他们想的并不是一样的。
熊猫儿怔愣半晌,眼中流露出苦笑,而‘夜姜’心中又何尝不是。
熊猫儿拿起腰间的酒葫芦拔掉塞子,仰起头灌了一大口酒方才眼神明亮的瞧着王初七道:“是猫儿我唐突了,你莫要在意,只当我疯言疯语便好。”
他虽眼中含笑,王初七却莫名觉得他心中十分悲伤,但是他心下已经乱了分寸,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求助的看着沉静的夜姜。
夜姜静静的瞧了一眼熊猫儿,缓缓道:“公子放心,熊猫儿是个拿的起放得下的人。”
王初七待要说些什么,熊猫儿已经阔步向着那不甚宽阔的小路道:“在这里已逗留的太久,猫儿该去救金无望兄弟和朱七七那个疯丫头了。”
王初七默默的看了一眼沉默的夜姜,夜姜也伸出手道:“公子,我们也去吧。莫要耽误了救大公子。”
王初七点点头,伸手搭上了夜姜的胳膊。
他的身体已基本和常人相同,只是常年拖下来的病弱体质一时间还消不去。王初七踩着阶梯一步一步向上,他心里却已经知道,总有一日,他能摆脱这副身体的拖累。比常人活的更加潇洒快活。
也许已用不了多久了,待这些事完结,他便寻个深山老林,也学学陶潜: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藏不幸福
没有鲜花不幸福
没有奖赏不幸福
正文30为救兄涉险
她是被假的沈浪骗进山上别业中的,却是被真的沈浪救出魔掌的。
朱七七身上的衣服凌乱,一头青丝也凌乱,她瞧着眼神沉静嘴角镶嵌着淡淡慵懒笑意的沈浪忽然便整个人崩溃的放声大哭。
她心中恨极了沈浪这副对她不理不睬不甚在意的模样,可是他愈是如此,她却愈是放不下他。她扑进沈浪怀里攥着拳头打他,可是沈浪没有丝毫反抗神情也没有丝毫变化。朱七七心里绝望的想:兴许他只是顾忌着我对他的救命之恩包容自己,心里其实根本已不在意了。
可是他却不想想,若非是王家mǔ_zǐ丧尽天良杀害那么许多武林豪杰。又那般对她,害她被熊猫儿瞧了身子,她也不会一怒之下对王初七和王怜花出手。
朱七七已为自己找到了许多理由去解释,她看着沈浪的眼神也愈发不满和责怪。
她委屈又带着得意的道:“现在你已知道了是吗?那王家mǔ_zǐ都是道貌岸然的人,嘴上说一套,背地里又做一套。”
沈浪嘴角溢出一缕苦笑道:“即便你说的没错,却也不该那般心狠手辣!”
朱七七脸色一沉,眼中的泪水又刷刷的流了下来,哭嚷道:“你若是怪我便不该来救我,就让那王怜花糟蹋了我岂不是好,这样你便可永远摆脱了我!只因我再也无颜见你……”
“朱、朱小姐,你莫要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夫人行事虽、虽……但是你却不能怨怼两位公子。”白飞飞颤微微的站在了帘外,她一张脸苍白的几乎和身上的白衣融为一体。她似乎怕极了,但是此刻却鼓足了勇气说出了这几句话。
朱七七也在此时才注意到沈浪并非是独自来的,外间站着的不仅又金无望李长青等人,还有那个柔弱讨厌的白飞飞!
金无望有些怜惜的看着白飞飞骇到轻颤的身子,摇了摇头道:“王怜花虽然卑鄙,却是真心心悦于你,否则他那般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为了得到一个女人,不说有一千种法子对付你,一百种也是有的。”
从此处看,他确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大丈夫。
朱七七气的发抖,眼睛发红,金无望这般寡言少语的人会为了王怜花说话,不消说,沈浪等人也会动容。
但是朱七七本就是个千金小姐,从来都不许自己吃亏,也从不让别人占自己一分便宜。即便是王怜花喜欢她,也不该这样对她,若非、若非沈浪来的及时……她恐怕此刻早已羞愧自杀。
她脑中胡思乱想了一阵,烦乱又带着怒气的问:“那白飞飞怎会和你在一起?她不是已被王初七买下了吗?”
沈浪一怔,方才想起这回事。
白飞飞是出来寻王初七的,王初七离家出走了……
白飞飞说这句话的时候,沈浪简直有些哭笑不得。他从来不知道,王初七那般整日安安静静,在自己的住所里不是抚琴吟诗便是摆花弄草的人,也会孩子气的离家出走。这当真是这一整年来他听得最好笑的事情。
只是,沈浪没有笑。
因为,他心中挂念着那个孩子。
他从来不知道挂念是何滋味,这些日子尝到了,他却不敢再去触碰了。
只因他已知道了,王夫人便是昔年纵横江湖的云梦仙子。而他若猜的不错,王怜花和初七两人的亲生父亲便是此刻传已入关的快活王。衡山一役,江湖豪杰被暗中联手的云梦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