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人也尽皆沉默。
徐子墨有一种悲凉的预感,扔抬高了声音,一字一顿地问道:“所以,这几年,北疆到底成了什么样子了。”
这一句出来,室内更静了。
只有窗外风声细碎,呼呼的,吹一阵歇一阵,将远远的仆妇玩笑声卷了进来。隐隐约约的,似乎是一群人起着哄,让昨夜打叶子牌赢了的请客。随着进来的,还有春日的幽冷花香,不知是什么树,寻常不起眼,一开花竟如此芳香浓艳。
无人说话。
沉默。
室内的安静让院子外仆妇们的玩笑声愈发清晰了。
徐子墨冷冷地道:“你们不肯说?”
胡老三突然抬起头,站起身。徐子墨望着他:“胡老三,你愿意告诉我吗?”
“元帅……”胡老三分明极有勇气的。却在徐子墨看了他一眼后,忽然挪过了眼,说不出来了,“我……”
“元帅,你别听他胡说。”一个人腾地站起来,把胡老三扯下来,摁在椅子上,“这个胡老三嘴上向来没把门的,信不得……”
徐子墨静静看着他们。
空寂的房间只有他一人的声音,突兀尴尬。
那人也说不下去了,讪讪坐下。
“你们不肯说,我自然也有自己的方式知道。我只想听你们说。你们是我最信任的部下,在战场上,我们都是把命交给彼此的。”
“所以,我想听你们的答案。”
“我只问一个问题,你们如果不愿意说,可以点头或者摇头。”他顿了顿,捏紧了拳头,强行压抑住心口的悲凉,深吸一口气,才问出口:“如今,北疆太平吗?”
空气沉默着。
许久后,才有个人轻轻摇了一下头。
徐子墨等了一下,确定了答案,才慢慢说道:“我知道了。”
他慢吞吞站起来,摇晃了一下,扶住了椅子才站好。有人要来扶他,被他推开了。
他慢慢走了出去,到了门口,才想起什么,回头匆匆嘱咐了一遍:“你们……你们现在此处住下,等……”
等……
他说着,自己也茫然了。他原是要说,等过段时间,便离开这里的。可现在,他该去哪儿?
北疆也不太平了。
徐府他也回不去了。
天地之大,他该往哪儿去呢。
“等我以后再来安排吧。”他只能扔下这一句,逃也似地匆匆走了,“你们且好好住下。”
舌尖泛起苦涩,是眼泪的咸。
他回了房间,找到了墙角的行李箱笼。行李箱是胡老三等人找到了那群马贼,抢了回来的,特地带了来。
他打开箱笼,拿出一把长枪。
这是父亲送他的,请了全城最好的工匠打造的。银白冰凉的枪身,在阳光下凛凛发寒,枪头发白,锋利得让人望之胆寒。枪头的红缨招摇着,如一团燃烧的血。
他又想到了他第一次上战场。
那时他才十三岁,在军营里当了一年的伙头兵。终于能够跟着老兵上战场,清理伤兵尸体了。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色斑斓的“肉”
血红的肉,被刀剑捣烂了,细细的成了肉糜。发白的肉,是伤口失血过多,被冻僵了,黑色的肉,是被火枪火炮打中了,烧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