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里拿出两颗糖来,然后放在李行之的手上。
南子慕手指在他的手里蜻蜓点水地一碰,留下了两颗触感粘腻的糖果。李行之看向他,后者的眼睛亮亮的,映着木桌上的烛火。
“送你的。”
侯爷活到这个年岁,还没有遇到哪个下人敢拿着这么廉价的玩意来送他。但也没有从哪个抱着金银财宝来贿赂他的官员和富商眼里看到过这样清澈却不见底的眼神。
南子慕毕竟是和天地一起诞生的神明,纵然是未经人事、远离红尘,但岁月到底还是在他的眼里埋下了一池深潭,表面是单纯而有灵性的,而内里却不可捉摸,同时也是多变的。
他说“送你的”这话的时候,语气里也并未掺假,没有奉承,不为利益。
李行之鬼使神差的下了那两粒糖,南子慕有些馋了,直接倒了两颗糖进嘴里,他微鼓起的两边腮帮子里各含了一粒糖,含糊不清的开口:“侯爷不回去吗?”
李行之本意也只是来看看孩子,没想到耽搁了这么久,他明日还要离府,今晚是要回来拾行装的。李行之又看了熟睡的小世子一眼,然后将蜡烛归回原位,吹灭。
“走了。”
他带上门,捻起手心的一粒饴糖,犹豫地用舌尖舔了一舔,一丝清甜漫过味蕾,他有些抗拒地回了舌头。
李行之不喜欢吃糖,但手里这两颗,总觉得丢了可惜。
他再三犹豫,还是不由自主地将那颗舔过的糖丢进嘴里,咬碎。
初冬抓住了深秋的尾巴,踩着落叶卷送来寒气,檐上的琉璃瓦结了霜,在月下折射着莹白的光。
干燥的微风浮动,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暗香。
李行之往自己卧房的方向跨步走去,他有点奇怪,自从走出琢玉楼,就总觉得这周围的环境有些轻微的不协调感。
对了,今晚的月亮怎会这般亮?李行之猛然一抬头,只见他头顶上正盘着一轮圆月。昨个月亮才是枚白象牙,今天还是初二,怎么可能突然就圆了?
不对劲,李行之心说,再等他定睛一看,天上的月亮开始忽明忽暗,和一枚月牙拆分重合,闪成了重影。
藏在暗处的王大虎用肘子碰了碰红玉,问道:“他怎么不走了?你这琉璃幻境到底有没有用?”
红玉紧盯着李行之的后脑勺,轻声道:“照常理来说,他现在应该已经没了意识,乖乖往终南山的方向走了。”
红玉方才将侯爷夫人对南子慕不怀好意一事告诉了王大虎,王大虎就皱眉,打算今晚直接实施计划,扎在人堆里有太多变故,还是先把人都带回来才安全。
照王大虎直肠子的想法,表示要直接一掌将人打晕,扛回去。然红玉却说不妥,王大虎下手没轻没重,万一失手将李行之敲傻了,南子慕铁定要和他俩急。于是就想说不如施法迷惑他,让他自己走,还省的王大虎去看。
不曾想这侯爷竟然不上当,不被妖术所迷,意识居然还能清醒着。王大虎不满道:“还是我一掌给他敲晕来的干净利落。”
说完她不顾红玉的阻拦,悄没声息地窜到了李行之的身后,李行之觉察有异,瞬间握住了剑柄,向前两步后迅速一转,佩剑也随之出窍。
王大虎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快,惊讶之下迟疑了半秒,李行之的剑就已经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你是谁?”李行之冷冷的盯着他,“谁派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