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只道是替皇上整理文书古籍的从三品闲职,而通晓官场的人皆知,这意味着的是皇上与太后借江南士族之手打压王公贵胄们势力的开端,公仪疏岚所担任的并非虚职。
慕听筠只觉公仪疏岚渐渐忙碌起来,承豫书院他退了职,她几次奉母命送东西过去,也鲜少再瞧见他。
宣德三年,龙图阁直学士公仪疏岚上奏改革学考有功,升正三品学士;
宣德四年,边境的怀庆王起兵,宁国公府长子归德将军慕听褚奉皇命镇压,立下战功,升职大将军;
宣德五年,怀化大将军慕听褚回京述职,暂居宁国公府。
又是一年好春时,东风微暖,春溪鱼跃。宁国公府的湖边,有一个孩童,手里提着一条鱼,又笑又闹不停迈着小短腿往前跑。
慕听筠擦了擦额角的汗,她脸颊如玉,眉心一点莲花花钿愈加显得灼艳,有几滴水珠从她粉腮边,顺着皓白的颈项落入淡青色衣领内。
“没想到慎儿小小年纪,偷了我的鱼,跑得还挺快。”她提着裙摆,因着刚从湖边过来,裙摆浸了水,青色益深。
墨芜笑着说:“慎哥儿毕竟是在边境长大的,想来夙京城同龄的孩童也是比不过。”
“这倒也是。慎儿,姑姑不追你了,快回来。”慕听筠挺直纤细腰身,扬声唤他。
慕知慎笑嘻嘻的跑回来,撞进她怀里。
“哎呀,慎儿,你手里还有鱼呢,这下好了,姑姑一身鱼腥味儿!真是个小坏孩。”慕听筠见他还笑,捏了捏他的小鼻子。
隔了一墙的公仪府,久安见公子蓦然停住脚步,也跟着一顿,耳边隐隐有女子的娇笑声,他瞬时明白了。
“公子,说来,福宜郡主好些日子没来咱们府上了,您也许久未见了吧?”
“郡主已是懂事知礼的年纪,往后莫要乱说。”公仪疏岚淡淡说道,抬步朝书房行去。
久安挠挠头发,咕哝:“我也没说什么啊。”
隔日,朝廷休沐,宁国公夫人在褚玉居摆了一桌膳食,慕家三兄弟凑在这儿,说一些朝堂之事。
慕听褚的夫人顾雁笙喂了一会儿小儿子慕知慎,就让他到院子里玩,长子慕知谨年不过七岁,身正坐端,已经有小大人的风范了。
宁国公夫人与顾雁笙说孩子的教养,慕听筠左右无聊,干脆去逗默默吃饭的慕知谨。
“……隔壁的公仪大学士不也是,两年多以前,他便是现今的职位,一直没再晋升了。”慕听诩不知前头说了什么,忽地提起公仪疏岚来。
慕听褚虽是武将,常居边境,但朝堂上的形式也知之甚多,他应道:“那是因太后和皇上要重用于公仪大学士,他现在的职位正好,能帮太后和皇上处理许多边缘政事,又不被外人插手,况,他是江南士族之首家的嫡长子,背后亦有势力,若是再升一级,太后和皇上担心拿捏不了,成为第二个文宰相罢。”
慕听筠竖起耳朵细听兄长们的话,听到此,小声嘟囔了一句:“夫子才不是这样的人。”
慕听褚和慕听诩习武,将她的话听得分明,慕听褚笑道:“对了,听说公仪大学士还教过兜儿一段时日,难怪兜儿要替他说话。”
“夫子真的是个好人,不过朝堂之上,迫于无奈罢了。”她说完这句话,垂头扒饭。
宁国公夫人接着说:“我见过那孩子几次,不是个有野心的。不过你的哥哥们在朝堂为官,看的就得长远,你呀,也莫要由着性子。”后来几句话,是朝慕听筠说的。
慕听筠‘哼’了声,放下碗箸,出去找慕知慎玩儿。
“这孩子,都十四岁了,就是要定亲的年纪了,还是这么个性子。”宁国公夫人无奈摇首。
顾雁笙安抚她:“也还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