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钱往醉花楼里面跑,这都没什么,谢家从来都不在意那两个小钱。
原也不是什么大事,等他去久了那点新鲜劲过去了,自己个腻味了也就罢了。
可谁知他在美人儿那里喝了什么迷魂汤…谢缁椹回来之后,便一直嚷嚷着要娶了那位清倌。
还给人留下一枚祖传的扳指,说是当作二人的定情之物,让人等他回家拿着钱来赎她,并着提亲。
简直像是一场笑话。
大奶奶一向懒得管他,平日里对这个嫡子宠溺的很,也就养的他性子比旁人顽劣三分,可也只是三分而已。
于苏州城来讲,谢家这位嫡长子风评极佳,长相出挑、家世又好,还广结好友、不拘小节。
虽然不学无术、不务正业、不争上游,但他人傻钱多,还喜好美人儿,好拿捏。所以平日里朋友挺多,往外一站,便前呼后拥的,别提多神气了。
可愈是这般,谢家就越不可能让这个还能挽救的嫡子犯浑。
醉花楼里的那些个东西,当个玩意儿新鲜新鲜还行,娶回家可就要另说着了。
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和各位家主在一个府里生活,这不是让几位主子啪啪打自己的脸吗。
但凡明白点事的都不能生出这种幼稚想法。
可也不知道怎么,谢缁椹就跟中了邪似得,不仅不肯听劝,甚至还愈发放肆,跟大奶奶顶嘴,说不仅要把人娶回来,还得是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那种。
当个偏房也是不愿意的,一定要把人扶成正室。
气的大奶奶当场摔了茶盏,让人把这个不懂四六的东西给扔回翠竹苑了,并且下了禁足令。
这一禁就是一个月,可大院那边却还没传来任何要放行的口风,于是这个原本还挺爱说笑的少年,一天比一天暴躁。
关到现在,都快成了个喜怒无常、阴阳不定的疯子。
而受折磨的就是在翠竹苑跟着伺候的几个丫鬟。
今日歪在太师椅上的干净少年已经发了两次火,然而日头才刚刚转过一半,这一天还得继续熬下去,后面少年心情如何,谁也猜不到。
站在太师椅后的少女帮他刮着头皮,怕弄疼了人又要折腾人,手上的力度尽量放的轻柔。
然而少年却嫌她:“没吃饭是怎么着,这点力气够干什么的?”
少女只好又试探着将力气放大了一点,然后低头仔细打量着渐渐松开眉头的少年,缓缓放下那颗提着的心。
还没等她彻底吐出胸口的浊气,对方又想起刚刚那个问题,孜孜不倦的不耻下问,十分好学:“布料是什么颜色,爷都等了半天了还不答,聋了?”
一心只想糊弄过去的乔小凝眨了眨眼睛,望着眼前这个长相俊美的少年,知道对方这么一问就是故意为难她呢。
可她有什么法子,谢缁椹这么个闲不住的,在院子里呆了一个月都快闷出病来了,于是这人不甘心自己不好过,就把她们四个丫鬟也都给折磨出病来。
这个问题,答或不答,如何去答,都是错的。
更要命的是,她根本不知道今年新采买的料子,会有什么颜色。
当时在水上回廊隔着半个池塘匆匆一瞥,就只记得入目一片姹紫嫣红,女室和男室的料子都混在一起,她哪里能记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