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皇後眼里含笑的一一答了,末了却话题一转,说:“臣妾听闻昨晚承欢殿出了点小事故。陛下是吗?”严炅沈默了一会,皱眉说道:“这麽快就传到你这里来了。”说著便冷笑的扫了扫皇後身边的近侍:“你们倒是嘴快,难道就不怕扰了皇後安神吗?”
他厉言一出,宫人们便吓得跪了一地。皇後忙说:“这怪不得他们,是臣妾昨天听著动静,便遣他们前去探听。况且臣妾身为皇後,对後宫之事理应上心,怎可借病推辞?”严炅听她这麽一说,也就罢了。但是叹了口气,说:“你呀,就是被这个性子磨出这一身的病来的。”
汪皇後微微一笑,却顺著先前的说话道:“陛下还在生贵妃的气吗?”严炅一怔,随後微低著头不说话。汪皇後揣摩著他神色,小心翼翼的说:“贵妃这件事到底是做的急躁了些,虽然教训柳公子也是他本分,可柳公子毕竟是陛下新宠之人。若要惩治,也确实该先请您示下为好。他这样的性子也是该好好调教一下了。陛下您让他出宫反省几日,也真是为他煞了苦心了。”
明明是被撵出了宫门,在她嘴里却成了出宫反省。严炅如何不知道她的用心,当下看著她心里各种滋味,最後长叹一声,说:“梓潼真乃贤妻也!”汪皇後脸微微一红,让枯黄的脸色也透出一丝血色来。她为了掩饰,忙继续说道:“现在因许多不明真相的人胡乱猜测,让宫中流言四起。臣妾以为,为制止闲言蜚语对陛下以及贵妃不利,陛下可将谕旨传与各宫知晓,那样既可以制止流言,也是对她们的一个警醒。”严炅点头,说:“还是梓潼想得周到。”便扭头对长贵说:“传朕口谕,遣潋贵妃恬熙出宫修身养性,待日成之後便可迎回宫中。”长贵应承下来,汪皇後欣慰的笑了。书香门第
第六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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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後正寒暄著,有宫人禀报福馨姑姑安顿好贵妃後回来了,现在在外面等候复命。汪皇後看了一眼严炅,便说:“去带她进来。”宫人答应著去了,不一会便带了福馨进来。她先端庄的向帝後两人一一行了礼,这才微微倾身,细细的回话。
她说:“奴婢按娘娘的吩咐,先将贵妃昨晚请到国丈家别苑安置,今天一早再送往清花苑暂住。贵妃娘娘托话给奴婢,说谢谢娘娘在病榻之上还如此关心惦念,他感激不尽。”汪皇後浅浅一笑,便问:“昨晚贵妃娘娘休息得可好?”福馨下垂的眼皮稍稍颤动了一下,便继续说道:“贵妃昨夜一夜未曾安寝,只是坐在窗口出了一夜的神。”
此言一出,汪皇後便有些吃惊。她还未继续问,严炅已经先问了:“他做什麽不去安寝?”福馨忙说:“回禀陛下,贵妃娘娘的心思,奴婢也不敢瞎猜。奴婢只敢在用冰袋为他敷脸的时候,偷偷瞧了瞧他神色。只是也确实瞧不出点什麽。奴婢驽钝,请陛下恕罪。”
严炅皱著眉,说:“冰袋?”转念便明白过来,脸色便有些不自然了。他不太镇定的问:“今天,他的脸恢复的如何?”福馨回答:“贵妃娘娘千金之体,蒙陛下洪福,今早已经恢复如初了。”严炅点点头,神色缓和了下来,可转眼间又皱起了眉,说:“好好地连觉也不睡,这是在跟朕怄气吗?”
汪皇後看了一眼福馨,她会意,忙说:“回禀陛下,贵妃娘娘也是迫於无奈。国丈别苑的被褥器具,一与宫用不可相提而论。且临时匆忙,也准备拾的不够。娘娘金枝玉叶,受不住也是情理之中。”
严炅听了没有什麽表示,只是眉目间闪过一丝微妙。汪皇後关切的继续问道:“那今天的早膳呢,他有好好吃吗?”福馨摇摇头,说:“娘娘说没胃口吃不下。”严炅终於按捺不住了,脱口而出道:“怎麽会没胃口,你就没劝著他吃一些?不睡不吃的,难道真要看著他折腾死自己?”他厉声呵责,福馨忙跪下道:“奴婢知罪!”
汪皇後艰难的撑起身,拉了拉严炅的袖子:“陛下请莫生气,容妾身说两句。”严炅马上按捺下来,将她扶著坐起,靠在自己怀里。汪皇後的神气力已明显不支了。她闭著眼,在他怀里缓了缓,这才开口说道:“贵妃入宫已十余载,在宫中一直是金尊玉贵的被伺候奉养的。现如今换了那麽简陋的房舍,又是那麽粗糙的膳食,再加上他胸怀无数心事。如何睡得下吃得香?陛下您莫看他平日里如此外向开朗,在妾身看来他心事也是重,偏偏外面非要若无其事的模样。妾身担心,再这样下去他身体会熬不住啊!”
严炅脸色变幻不定,但他没让汪皇後等很久。立刻扬声喊道:“长贵,长贵!”长贵忙一溜烟的跑进来,恭敬的问:“陛下有何吩咐?”严炅对他说:“去,告诉承欢殿的轻雯,让她赶快把贵妃娘娘的日常用具都备好,然後赶快送到清花苑去。还有他日常的膳食特供,惯用的御厨,都一并准备好送过去。先让厨子们快走,这时候出发应该可以赶上午膳。”长贵答应著要走,他叫住他又说:“让轻雯她们也跟著去,她们伺候惯了贵妃,知道他的习惯。”长贵忙答应下来。
严炅吩咐完了之後,心头有了松口气的感觉。再看汪皇後也是疲惫不已的模样,便忙把她扶回床上躺好。自己出去,在皇後宫中呆到了下午。
就在他呆在皇後宫中的时候,後宫为他的谕旨也起了风浪。首当其冲的柳珂,头还挂缠著布条,半歪在榻上不敢置信的问:“什麽,陛下是这麽说的吗?”贵么点点头,颇为愤愤不平的说:“公子,您这一下算是白挨了。想想奴婢就不服!”
柳珂脸色惨白,两眼直勾勾的瞪著藻井说不出话来。他的手无意识的摸著自己额头上的伤口,仍旧在隐隐作痛。他心中不甘愤懑委屈,种种情绪涌上心头,终於忍不住低声骂了声:“贱货!”
贵么啊了一声,懵懂的问:“公子,您刚刚在叫奴婢吗?”柳珂一惊,回过神来。忙扭头不自然的说:“不,我是在说‘天啊’!”
另一边,朱家姐妹站在宫道旁,默然的看著一队马车从面前经过。由二十多辆马车组成的长长车队首尾有足足一里远。朱琪瑶的心腹丫鬟翠幻低声禀报道:“半个时辰前,已经就有一队先行出发了。”她身边是朱羽珊的雎鸠,她愤愤说道:“听说还有一队正在拾也要出发了。这次他们恨不得是把整个承欢殿都搬到宫外去。”
朱羽珊脸色阴沈,咬著牙说:“没想到这个狐媚如此厉害,我们两人尽心思都不能彻底扳倒他。”朱琪瑶也脸色凝重,她叹息道:“这麽大的阵仗,也是陛下在我们面前,给他造势呢。这个贵妃,功力之深远超出你我二人的想象了。先前真是小看了他,能横霸两代後宫的人,果然不容小觑。”朱羽珊更是生气,恨恨道:“难道我们就真的治不住他了?”朱琪瑶摇头,说:“也不用这麽悲观。那个柳珂,或许还能用一用呢。”书香门第
第六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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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事情却又出乎她们意料之外。严炅自恬熙出宫後,也再也提不起神去探望柳珂,倒是因为挂心汪皇後越发沈重的病情,一直都陪在她身边。柳珂遣贵么几次来请他,他都不去。
汪皇後见时候到了,便找了个机会说:“陛下宠柳公子,本是寻常事。只是这後宫毕竟是女眷居所,他一位男子留在这里多有不便,对後宫女眷的声名也无益。妾身认为,莫不如将他送出宫,选一合适居所安顿下来。陛下想见他时,尽可将他接入宫便是。陛下意下如何?”
严炅沈默了一会,便说:“就依梓潼的意思吧。”末了干脆说道:“也不用选什麽居所了,直接将他送回家去,朕也无心再去顾及他了。”汪皇後至此,才真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便趁热打铁的吩咐下去,让人前去宣懿旨,要将柳珂送回家。
柳珂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如遭雷击。他不敢置信的说:“不!这不可能,陛下怎麽会舍得把我送走?不,我不信!现在贵妃不在,我走了谁来陪他,这一定不是他的本意,我不信!我要找陛下,陛下在哪?我要找他问清楚。”
他不顾宫人的阻拦,居然冲到了皇後宫中。此时严炅并不在,皇後听到了喧哗声,便强打神让他进来。柳珂冲了进来,一见严炅不在,心里灰了大半。他不敢造次,忙隔著珠帘,向病榻上的皇後规规矩矩的行了礼。汪皇後淡淡的让他起来,并问:“你吵吵嚷嚷的要见陛下,是为什麽?”
柳珂一提起这事,便眼圈一红。他强忍著泪水,凝噎著问:“娘娘,我听说陛下要将我送出宫?”汪皇後波澜不兴的看著他,说:“是啊!”听到她的肯定,柳珂顿时面色如土。他哆嗦著嘴唇,喃喃自语道:“我不信我不信,陛下不会对我如此绝情的。陛下喜欢我,怎麽会舍得这样对我?这都是假的,骗人的。”
皇後冷淡的打断他:“这是陛下的意思!况且就算他不提,本宫也准备行皇後之权,将你送走。你一介外男身处後宫本就不合礼数。你又不知敛,挑拨陛下与贵妃不合,扰得後宫不得安宁。就凭你的所作所为,本宫赐你杖毙都够了。现在将你送走,你还有什麽可说的呢?”
柳珂听得出了一身虚汗,忙大喊著:“冤枉,我从不敢如此!”汪皇後轻轻一笑,说:“你不必掩饰,本宫心里有数,贵妃心里也有数。本宫想,陛下更是心如明镜。待会出去,他们便会送你回家。你放心,你进宫的目的会达到的。陛下最是慷慨宽厚,他会厚赏你与你的家人,不会让你白白辛苦一场。”柳珂张嘴还欲说,汪皇後却无神与他再纠缠,喊道:“来人,送他出去!”顿时上来几名小太监,将柳珂半推半拖的拉了出去。
柳珂大哭著被拖了出去,然後皇後的人押著他往宫外走去。走到半路,恰好遇到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