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周泽楷是最好的。

但叶修是不一样的。

心底响起一声虚无缥缈的叹息，往昔画面如浮光掠影从孙翔眼前闪过。和周泽楷在一起的日子像是生活在一片粉色的珊瑚海，水流清澈，阳光温暖，晒得人舒服又慵懒。他真想留在这里永远不离开。因为他从恐怖的深海艰难游来，一身伤口还隐隐作痛。那里只有刺骨的冰冷，无边的黑暗，漫长的徘徊，无止境的等待，等待可能永远不会有的回音。偏偏偶然窥得天光，却能一瞥万丈深渊下那绝世无双的风景。

好的坏的，都刻骨铭心。

孙翔忽然明白了，不是因为时间先后，不是因为好或不好，而是有的人就是不同。人和人的关系大部分时间是基本对等的，所以才能平衡。比如父mǔ_zǐ女，兄弟姐妹，至交好友，挚爱伴侣，有人对你来说只是茫茫人海的过客，幸好你也是他的。

但有的人不在这份平衡里，生命中原本没有他的位置，他是平衡的破坏者。他对你不甚在意，你却对他死心塌地。这当然不好，可他来了。

放下第二个空瓶，孙翔吃力地甩甩脑袋，混沌中，感觉自己来到了一片白茫茫的空地。半空中，写满许多名字。

他仰头看，那里有父母、亲人、哥哥、嫂子、朋友……而他的名字写在他们每个人的旁边，中间清楚地注明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在这些之后，是周泽楷，再之后是叶修，和叶修身边的空白。

孙翔呆呆地看了很久，接着他伸出手，把挂在周泽楷旁边的自己轻轻地摘了下来，然后紧紧地攥进手心里，看也没看叶修一眼。那空白丝毫诱惑不了他。

他曾经竭尽所能想要站在那个位置，现在他不了。

他用力地攥住自己的衣领，如同攥住手心里的名字。这样很好，他谁也不给了。

谁也不。

“喂，我刚好像看见孙翔了。”文客北从卫生间回到卡座，对其他义斩成员一指：“就那边儿，看见没？不是我看错吧？”

楼冠宁伸长脖子望过去，眯了眯眼，脸色一变：“卧槽，还真是。”

五光十色的灯光下，孙翔一个人坐在高脚凳上，偏头趴在手臂上，左半边脸正好朝着义斩所坐的位置，面前摆了一排青岛啤酒。

邹云海仗着好视力数了数：“二四六八……卧槽，这小子买了整整一打啊！他还想不想当职业选手了？”

楼冠宁比其他人知道得多一点，犹豫片刻，还是起身：“我过去看看。”

楼冠宁来到孙翔旁边，见孙翔满脸通红，眼睛闭着，一身酒气，再扫一眼面前的酒瓶，心底稍安。还好还好，瞧着这么吓人，其实喝空的只有两瓶，第三瓶少了一小半。

不过对酒量普遍不行的职业选手来说，这个战绩也非常可怕了。

楼冠宁不是老好人，但孙哲平和他关系不菲，而且现在看都看见了，他确实没办法放着孙翔不管，便掏出手机打给孙哲平。

孙哲平接到楼冠宁电话的时候，正与叶修叶秋一道从饭店里出来。他们刚结束一个饭局，准备分别回家。

“你帮我看着他点，我马上过来。”孙哲平铁青着脸挂断电话。

“怎么了？”叶修正在摸烟，随口问道。

孙哲平差点把手机砸了：“操，小傻逼在酒吧喝醉了。”

叶修的烟掉在地上。

孙哲平没注意到，叶秋却意味深长地飘来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