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脚步很轻,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但苏稚还是像有所感应似地转了身,与她隔着牢门四目相望。
此时的苏稚浸透在月光里,显得比平时更安静了。他的眼睛里没有怨愤,没有惶恐,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焦虑。有的,只是一种月华流水的坦然。
那样一种眼神,凝望着她,仿佛是在无声问:
你会相信我么?
同样问题,在她决定来牢房探视之前,谷雨也曾问过:“公主,您真的相信苏公子会偷人财物么?”
“我没有所谓的相信与不相信。”当时她淡然回答,“我只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唯有事实才能说明一切。”
此刻苏稚就站在自己眼前,带着一重迷雾。这是怎样一个男人?该有怎样一颗坚定的心志,才会在身陷囹圄、前路渺茫时,还能如此的临危不乱。
正如她私下对谷雨说过的:“在他们那些漂亮的脸蛋下,有太多我看不清的东西。”
谷雨试探:“那您打算怎么处置苏公子呢?”
怎么处置?
幽梦长久地凝视苏稚,没有说一句话。
两人默契保持这份优雅的平静,不知苏稚从她清冷的眼神里又能读懂多少。
“此刻他身上只可能背负两种真相,一是实罪,二是陷害。”幽梦不动声色,心底重复着她的决定,“若是前者,苏稚就必须受到惩罚。如果是后者……”
她密长的睫毛轻轻落下,结束了与他这场无声的对话,在他视线尽处转身走远,苏稚扬目送她离去,万千深意于她背后,渐渐虚化成一抹光影——
“如果是后者,我就必须解开这个迷局,才能彻底洗清他的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