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隐藏起异常、过段时间再慢慢地揭露出来,这样折中的方法同样行不通。陆攸似乎会将先前那段时间的伪装视作欺骗,继而对“不会伤害他”的说法也生出怀疑来自怪物的威胁非但没能让他退缩,反倒坚定了必须逃跑的念头。于是结果又是和之前一样,迅速地迎来了终结。
在每一次之后,修正错误、弥补缺漏,反复调整……像试探着一把锁结构密的内部,寄望于某一次打磨过的钥匙能够准确地契合目前看来,这一次的做法似乎效果不错。
祁征云察觉到了陆攸之前那两次敲门唤他,不是真的只是因为想知道时刻、或者感到口渴。这是牢笼中的囚徒对看守者的试探:试探他是否寸步不离地守在门外,从而能立即响应每一次呼唤;试探他对自己的容忍程度,被这样的琐屑小事打扰过多少次后才会发怒或选择无视。
在试探过后,他将能够明白,怪物不会走神,不需要休息,具有无穷的耐心这正是祁征云希望陆攸能了解到的。他希望陆攸能认清受人掌控的现实,主动放弃不可能实现的逃离打算。不过对这样最顺利的进展,祁征云也只是想想而已。他对陆攸有足够的了解,知道他不会这么简单就妥协。
怪物注视着成为囚徒的人类那神情平静的面孔。仿佛什么都能够容忍,对现状逆来顺受的平静神情。在某些极为短暂的时刻,这会让祁征云心中的怒火无法控制地翻涌起来。
你为什么要装出这样平静的样子?他想,仿佛不打算抗争,也确实不会多么决绝地进行对抗,却又不是真正地顺从。披着虚伪的恭顺假象,内里是一头捂不热的冷血动物
但这是毫无道理的指责,祁征云自己也知道。是他给予伤害在前,陆攸才应对以表面的顺从,那是陆攸一直以来习惯了的保护色。在他选择为了逃避毁灭时的疼痛而不再付出的时候,他就已经失去了要求回应的权利。可怒火就是蛮不讲理地燃起了仿佛被麻痹了痛觉的心,以另一种方式发出的哀嚎,想要将那空虚导致的折磨,迁怒到本已是受害者的无辜之人身上。
有时候,祁征云觉得,他正在确实地成为怪物,成为某种污浊、恶毒的扭曲存在。他像是走在一个错综复杂的庞大迷宫里,终点尚遥不可及,又被自身的黑暗面所追逐着,距离被吞噬同化只有一线之隔。
他只希望这样的变化进行得慢一点,不要让他迷失在抵达最终的目标之前……
一身黑衣的男人站直了身体,面对着刚刚被从里面敲响的紧闭的房门。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刚才的敲门声似乎显得怯生生的,透着一股犹疑。是因为这是第三次了,担心会惹得他发怒么?祁征云先在门上回敲了一下,示意他在外面已经听见了。他内心有些疑惑,开口时的语气却丝毫没显出来。
“怎么了?”他对着门问,“这次又是想要什么?”
祁征云自觉没有流露出不耐烦的意味,门那边的陆攸却在这一问之后沉默了。祁征云等了一会,又主动敲了敲门,以示催促。在他的感知中唯独视觉不能跨越障碍,因此没能看到门后面陆攸微微涨红的面孔。比起前两次等待着外面看守者回应的紧张感,此时他更像是对问题本身有些难以启齿。
陆攸轻吸了口气。“……我想上厕所。”他努力用最若无其事的声音说。
哪怕不给饭吃、不给水喝,他都能再多忍受一会,但这一种生理需求就不是忍耐能够处理得了的了他从租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