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攸低下头,近距离地看着她……这个与他其实毫无关系的妹妹。她变得饱满了一些的脸颊泛出健康的红润光泽,小身体软绵绵、热乎乎的,正是投放对象记忆中、遭遇灾厄之前的样子。只有说话时嘴唇间露出的两颗略显尖锐的犬齿,显示出了这具身躯中尚未被驱除干净的污染迹象。
他揉揉妹妹细软的头发,心里突然感到了踏实。洛娜很快就不再纠结于体温的问题,虽然对之前一直在半休眠状态的她来说,两人只分别了睡一觉的时间,她还是显得像久别重逢一样兴奋,在陆攸怀里待了一会,就闲不住地要下来,又伸手去拉扯他的袖子。“我跟你说哦,”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昨天我梦见哥哥了!哥哥和我一起,我们在一个所有东西都是用柠檬做的游乐场里……”
陆攸回了下头,站在后方的赫斯特笑着对他摆了摆手,表示正事以后再提,允许他先陪妹妹一段时间。“我去看看安托是不是要回来了。”她说,一本正经地和洛娜互相挥手道别,在洛娜拉着陆攸往她的小房间去的时候,独自转身走下了楼梯。
赫斯特话是这么说,其实并没觉得安托真的会这时候回来,毕竟她让安托去拿资料的地方还是有不短的路程的。结果她下了楼,走进客厅,一眼看到她那位从来不听管教的学生就坐在客厅里,面前放着带回来的资料。
赫斯特本来想问“怎么这么快回来”,问题出口就变成了:“怎么不上去找他?”
以安托对那个人的占有欲,为了早点回来用极限速度赶路,那是再正常不过了;倒是回来后居然独自坐在客厅里发呆,实在不符合这家伙通常行事的风格。
“妹妹醒了?”安托头也不抬地说,“我听到她在楼上的声音。”
“不想打扰别人兄妹重聚吗?”赫斯特走了过去,“你可不像是这么贴心的人啊。”
安托有一会儿没吭声,似乎正在思考什么事情。赫斯特看他的样子都替他觉得劲,又因为难得一见而有些有趣,也不问他,就在沙发另一头坐下来等他思考完毕。“他是不是……”最终,安托慢吞吞地开口了,“不想和我待在一起?”
这句话倒有点出乎赫斯特的预料。她想了想,换了个方式,委婉地将之前对陆攸说过的话又对他说了一遍。
“想要占据对方全部的时间和心神,一点都不许留给别的事情,这可不是什么健康的相处方式。”她一边说,一边在心里埋怨圣殿那些负责教养孤儿的老师们工作不力,搞得她这个负责技术的导师还得担任大龄儿童的心理辅导工作,“你得给他一点自由的空间。”
说着她就又想叹气了。一个只知道占有得越深越好、对自己的过分之处毫无察觉,另一个像在测试自己忍耐极限似地始终默默承受、纵容的终点却会是毫无回转余地的突然终结。两个极端分子,偏偏是他们碰在一起……
她先前还觉得,那个叫做“路易”的孩子愿意忍受安托,是安托在人际交往方面难得的好运气。现在她却情愿安托在第一次尝试去爱的时候,遇见的是一个会被他吓跑的普通人,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轻易深陷。可是,等她察觉到问题,再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赫斯特见安托皱着眉头,又是好气又是无奈,伸手想去揉一把他长长后有些乱翘的头发,被安托机敏地躲开了。“我记得你以前还说过……说过什么来着?‘他们的余生于我无关’?”赫斯特突然回忆起这个细节,玩笑似地说,“结果没几天你就变得非他不可了,还想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