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台弹出信息时,季嘉言一点不意外。
satoshi是相当强悍的密码学极客。如果说世界上有一千万道上锁的门,那么每一道门都有钥匙,只要他想,都可以打开。
satoshi: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
satoshi:我们见过吗?
季嘉言知道对方正在破译地址,不敢贸然回复。
但是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satoshi迟早会知道他就在这栋建筑,一旦他知道了……男生捏了捏自己的后颈,转动脖子,表情有些冷。
和satoshi翻脸后。
他躲在流动人口多的建筑工地。
苟延残喘一段时间,ga0得狼狈不堪,自以为躲过了追杀。但当脚手架倒下,砸向他的一刻,季嘉言便知道自己在这场游戏中输了。
他昏迷醒来,失去一截骨头。
那截骨头在好友盘中,男人在他麻醉清醒之后,才慢条斯理品尝。双瞳时而轮转,显出从未有过的兴奋。b起吃人骨r0u,男人更享受他愤怒但无能的情绪吧。
那个人,才是真正的怪物。
当时的他躺在简陋的病床,仿佛废物。
从此再没直起过腰。
而后到si,一直是佝偻的废物。
他曾是懦夫,被人剔去傲骨也不敢还击。
还是孬种,拖着时日不多的身t想叫她同自己陪葬。没有人si的时候不怕孤独……男生闭一闭眼,慢慢握紧拳头。
虚拟时钟指向23点整,距离约定的行动时间只有半小时。他看着屏幕上不断发来的信息,沉默片刻后开始收拾东西。
男生在怀里放把枪,看眼浴室,又在腰上绑了排zhaya0。
无论如何。
今天,他要赢。
为过去的自己,为往后也许不再有的他。
季嘉言按开电梯。
碰了碰自己的唇,晃神间,闻到淡淡的合欢花香。他想起小时候的林稚蹲在树旁发呆的样子,头毛想蒲公英一样,想起春天夏天秋天冬天,想起落下的雪和回不去的家。
他看到雪地里,少年踽踽独行。
是另一个他。
不断跳动的楼层灯终于到1熄灭,穿过昏暗的隔间以及消防通道,季嘉言来到satoshi所在的位置。酒吧里的人已经清走,身材矮小的男子坐在正中的桌子,玩骰子。
投完之后,抬头冲他笑。
“我们是不是见过?”
男人说。
“没有。”
季嘉言答。
“哦,我倒是觉得你我很像,如果见过,应该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男人瘦削的指翻过其中一个骰子。
这样盘中的三个骰子,全部变成了6。
666——
抛开中文的谐音,本身就是魔鬼的代指。satoshi嘴边还有点血,察觉到季嘉言盯着自己的嘴角看,对方微微致歉,拿出手绢擦拭起来。
“失礼了。”
这个人的感觉向来很迷。
时而彬彬有礼,时而丧心病狂。
就像有一千张脸,每张脸都只在合适的环境出现。
“你叫季嘉言对吗?”satoshi喝口酒,“你身上有魔鬼的味道。”
男生轻哂。
“我是魔鬼,你又是什么?”
对方笑了笑,“我是上帝,是世界,是星球的意志。”
这可能是季嘉言听过最不靠谱的神棍发言。他面无表情走过去,拿枪抵住男人的腰,“让你的人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你没法活着离开。”
“哦——你怎么知道我安排了人,而不是真的想跟你聊聊?”
“……”
“你不好奇,我是怎么找到她的吗?”
男人打个响指,高位截肢的陶云坐在轮椅上,慢慢转动轮子滑出来。nv人看到季嘉言激动不已,从轮椅上滚下。
即便鼻青脸肿,也要双臂杵地,艰难朝两人爬来。
“嘉言,嘉言……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你明明说过我喜欢我,为什么要把我扔在深山,为什么要折磨我……你看我的腿,没了,已经没了,让那个小贱人吃没了……”
男生调转枪口,一枪打烂陶云的脑袋。
白的脑浆红的血,烂乎乎的一团溅s开,nv人激动的表情就此凝固。世界终于安静了,季嘉言重新将枪口对准satoshi,“不许动。”
“真是无情。”
男人摇头,“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酒吧里没有人。
酒吧外面的街道也没人,往常这地方,整夜都是醉鬼疯来疯去。从刚才开始,也没有车经过,就像属于这里的时间停止了——又或者,场地被清了。
季嘉言塞在耳朵里的通讯器传出声音,要他活捉目标。
这是之前就谈好的条件。
他不想坐牢,jūn_duì要他服务。他对和服务有关的事情根本不感兴趣,最后提出用一个人做交换,这个人就是satoshi。
这个人jing通密码学,又是黑市中间人,多年来手里的掌握的资源和信息,足以换取他的人身自由。
“这是你欠我的。”
季嘉言用枪顶住男人,示意他举手抱头出去。
对方推开椅子,站起身。
监控摄像机里,摄出盘子里的三个骰子——666。指挥官和通讯员待在移动监控室,纷纷变了脸se,这三个6,放大之后可以看到蛇的纹理。
他们曾经见到过。
“不好,隐蔽!”
耳麦里传来声嘶力竭的怒吼,季嘉言还来不及反应,便和satoshi被冲击波震倒在地。他聋了似的,听不清周围的声音,过了许久听力才慢慢恢复。
被轰炸了。
季嘉言站起来,看这燃烧的街道,有些晃神。
矮小的男人蹲在倒塌的墙角,拍着衣服上的灰。
外面一片si寂。
他笑得似男似nv,似人非人。
“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眼睛,所有的武器必将为我所用。”
季嘉言调整耳麦,喊了许久对方也没回应。
他震惊过后,立马想通。
桌上的三个666骰子是信号,一旦男人离座,三个骰子被拍到,他的人就会发动攻击。所有的设备,不仅限于监控、导弹……都有一个进入的密码。
谁掌控了那些密码,便掌控了世界。
他的人入侵了军方的监控系统。
借用他们的监控来监控他们,进而又破解邻国导弹发s系统。只要在监控中看到三个6出现,便立刻对外面的武装部队进行打击。
季嘉言勒住男人的脖子。
喘着粗气。
“我要杀了你!”
“我有份礼物给你。”
satoshi对抵在脑袋的枪毫不惧怕。
他盯着季嘉言,双瞳飞快转动,凭空抓来襁褓中的婴儿抱在怀里。
“你看,这是什么?”
婴儿绒绒的胎毛上绑着玫红se丝带,很小的手,很浅的眼睛,有七分像他。
此刻张开嘴叫爸爸爸爸——
而地上早已si去的陶云也坐起来,张开双手,用那短短的一截大腿根奔跑。晃着半边开瓢的脑子,喊他老公。
“不,不可能……我已经杀了她!”
他和陶云的nv儿。
是他亲手杀的,在那个逃亡之夜。
季嘉言怔了一秒,双目血红。
冲着侏儒似的陶云连开数枪,待枪脱膛冒烟后,扔掉,要抢男人手里的孩子。
他不懂。
也想不通。
为什么过去的一切还是不肯放过他。
明明他早就将这些wuhui不堪的东西通通,埋葬在了那场大火。
烧得一g二净。
难道重来一次,噩梦也不会消散。
难道鸠占鹊巢,终究会有报应。
***
林稚听到外面巨响。
看着落灰的天花板,脸都白了。
也不敢在浴缸里躺尸,奋力站起来,跳到门把手,垫着脚磨了好一会儿才把绳子弄松。好在男生没打si结,她扔掉绳子捏捏手腕,开门出去。
几十个监控画面。
大约有一半失去信号,变成一片黑。剩下的还在运作的屏幕,简直是人间炼狱——垮塌的高架,脱轨的列车……到处都是火海。
还有行动能力的人在奋力逃生。
而那些奄奄一息的,只能招一招手。
慢慢咽气。
nv孩扫到酒吧里的监控。
眼皮一跳。
季嘉言冲着截肢nv的尸t连开数枪,把本来就si得不能再si的尸t打得胡乱ch0u动。他打完子弹,伸手去抓satoshi,此刻男人的四个瞳孔交替转动。
诡异得让她想吐。
不会是被催眠了吧?
林稚来到电梯,发现已经坏了,最后只能从一个很窄的逃生通道上去。nv孩爬行在黑暗里,并不觉得害怕,甚至还有些零碎的记忆涌出。
她甩甩头。
来到酒吧大厅。
四瞳的男人一动不动。
手里拿着银白的刀叉,季嘉言越靠越近,刀尖几乎刺到他的喉咙。林稚喊了一声,没用,再喊一声,就看到satoshi的嘴角裂到耳根。
露出鲨鱼似的纵横交错的尖牙。
这画面像极了男人刚才在地下进食人r0u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