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月笙箫第一次见到这位颇为神奇的新帝。
但,他的好奇心并没有得到满足。
身旁已然恐惧到极点的少年,勉强维持的仪态,因为突兀见到的场景,脚下一软跪倒在地。
月笙箫便也顺势恭敬的跪坐行礼。
帷幕内占据房间正中的床榻,也被一层轻软的薄纱笼罩着四周,但并不妨碍人们看见里面的场景。
穿着随意的帝王披拢着厚重的裘衣,即便早春的天气早已回暖,室内却仍旧燃着地龙,只是这么片刻,月笙箫就感觉自己隐隐有些热出汗了。
那位帝王却好像畏寒一般。
但也并不是叫人惊讶的地方,毕竟,关于王上被刺杀的消息并不是秘密。惊讶的是,他的脸上戴着一个硕大的面具。
那面具绘以金银珍宝,看起来并不狰狞,反而颇为华贵奢靡威仪。就像一个战无不胜的战神。
它本应该挂在祭祀的庙堂雕塑上,而不是出现在这个穿着朱红的帝王的脸上。
五色就和龙气一样,是不断变化的。
大周的朝服是朱红色,本朝以朱色为贵。王上的衣服自然就是朱红色的,像暗红的血一般,在这青白二色为主的周遭里,格外的显眼。
然而世家崇尚谈玄,名士喜好的是老庄的神仙风姿,依旧还是沿袭的白色为贵。
以暴戾嗜杀闻名的帝王,并没有朝那个失态的少年看一眼,伸手掀开帘幕的动作做得缓慢优雅,叫人看不出丝毫的体弱之态,对着月笙箫随意的招了招手。
月笙箫不动声色的走近那床榻边缘不远,极为有分寸的,停在不远不近的距离。
“月笙箫拜见王上。”再拜,再行礼。轻缓的音色,恭敬又从容。
床榻上的帝王倚着软卧高枕,似是细细的审视着他:“月笙箫,阿月家的孩子?以前没见过你。”
轻飘的声音就如整个房间散发的气息,又清又冷又薄,仿佛解封的春水还有浮冰。
“是,伯父家没有适龄的公子,某恰好游学至此,仰望王上风姿,便自请入宫。”
那冷淡的帝王对此似是并不感兴趣:“你的名字很风雅,擅长声乐吗?奏一曲吧。”
“梅山的花要开了,王上赠笙箫一枝梅,笙箫便还王上一束月光吧。”
月笙箫的声音清越舒缓,娓娓道来,恰到好处的恭敬风骨,还有世家骨子里的优雅矜傲。
瑶琴的音符仿佛一阵灵动的风,给这个沉寂、幽静的房间带来了生机,冲淡了因那幽魅神秘,又虚弱危险的男人带来的压抑。
至于旁边那个忐忑等候的小公子,早就被彻底忽视了。
……
王上一连三人招幸月笙箫,却只是听他抚琴弄萧,闲暇时候令他读书讲经,似乎并没有众人担心的任何逾矩不尊重。
就当众人渐渐忘记“侍君”这个别有恶意的称呼时,一天傍晚,王上忽然派人前来,当众宣召了某位公子侍寝。
一时之间,震惊四座。
被宣召的公子是谋逆事件中,家族倾覆被押解禁宫的罪人身份。
也就是,真正身份低贱的侍君。
虽然在这禁宫中,明面上日常用度与这些身份真正尊贵的公子们相差不多,但是私底下,后者沿用的都是家里带来的器物用具,哪怕是皇室都无法跟他们的底蕴相比的。
以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