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王，这天下的主人。

一贯守时的褚先生今日失了约，而高高在上九五之尊却突然来了谢府，又恰巧找到了静心堂，被瑶光错认为是褚先生。他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并未反驳，且将错就错当起了先生，屈尊教她练字。

这究竟是怎样的巧合？

然而真正让谢弈心理不安的是楚誉的态度以及行事。先生教授学生练字，对初学者手把手教是没什么问题，但这仅限于那种远远未到讲究男女大防的幼童。也正因为如此，他之前在教瑶光练字时，不敢有半点逾越。

楚誉却是完全不顾及这点，之前还用眼神制止了他与周延请安，分明是不想泄露身份。

谢弈猜不透楚誉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却是知道后者一贯爱美人，如今后宫中盛宠正浓的徐贵妃，便是因为生得貌美而得宠。谢弈曾远远看见过徐贵妃两次，的确是美貌动人，但是始终不及瑶光的绝色天成。

“陛下他莫不是看上了阿瑶……”谢弈一想到这里，只觉得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他下意识看了旁边的周延一眼，只见后者亦是眼底布满忧虑之色，猜想他们担忧的事应该都是一样的。

另一边，楚誉将谢周二人的反应尽眼底，一边从书案后面走了出来，来到二人身边，随和道，“谢公子，周世子，借一步说话。”

然而再随和，他始终的皇上，是君王，而身为臣子的谢弈与周延，没有不从的道理。二人心绪沉重的点了点头，习惯的跟在楚誉身后，准备换个地方说话。

不过楚誉才走了几步，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回过头看向屋里的瑶光，微微皱着眉头，语气严厉道，“继续习字，不可懈怠！”

瑶光正抓着刚才写坏了的一个字两种画风的那张宣纸，准备揉一团扔了，眼不见心不烦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只是才揉了一半，便被楚誉突然回头抓个正着，一时有些尴尬，眼神飘忽，不敢与其对视。

“胡闹！”只听楚誉呵斥一声，“你且认真练习，我等下要检查的！”

“是，谨遵先生教诲。”瑶光低下头，老老实实应了一声，看起来乖巧极了。

楚誉这才满意了，转过身去，与谢弈及周延一道去了屋外的竹林之中。

……

离了小楼很远后，三人才停了下来。

谢弈与周延将之前的礼数补了回来，“微臣见过陛下！”

“不必多礼。”楚誉摆手，道，“日后在阿瑶面前，记得唤我楚先生。”

他说完之后，视线落到谢弈身上，略一思索后，又吩咐道，“文初，你记得与谢夫人说，阿瑶的先生，朕暂且担着。你们也好，府上下人也罢，切记守口如瓶，不可让阿瑶知晓朕的身份，若是泄露了，朕唯你是问。”

听到楚誉连‘阿瑶’都喊出来了，谢弈便知道，他就算现在还没有看上瑶光，也很快就会了。

谢弈只觉一颗心更是如坠寒潭，迟疑片刻，却还是咬牙说道，“陛下乃一国之君，日理万机，哪里敢劳烦您陪府上小辈儿戏……”

他话未说完，只见楚誉瞬间投来一道凌厉的目光，“谢卿此话何意？是觉得朕近几年疏于练习，怕朕教不好阿瑶吗？”

谢弈忙垂手俯身，惶恐道，“微臣不敢！”

其实抛开身份不谈，楚誉完全当得起书法先生。谢太傅曾不止一次感叹过，他于书法一途上有卓绝天赋，如若不是身为国君，继续在这一门深造下去，或许将来可比肩先贤留名千古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