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过神来,微微眯起眼,面上神色莫测的看着瑶光,却发现后者已经重新拿起笔,专心练字。
这样勤恳的态度,无疑是值得肯定的,但是……完全看不到一点进步,该犯的错误,一处没耽误。
楚先生静静看着她反复练习了无数遍,最终还是做不到心平气和。他微微皱起眉头,几步走到她身后,伸过手去抓住她的手。
一时之间,空气中好似弥漫起了旖旎的气息。
不过这会儿楚先生也没想那么多,握住瑶光的手后,感觉到她的手微微一僵,他下意识眉头皱得更紧,低声呵斥道,“不许走神,好好学着,看看这字该怎么写!”
他说着话,手上微微用力,带着瑶光执笔的手动了起来。
醮了墨的狼毫在宣纸上游走,落下的笔迹,终于有了两分样子。
而瑶光因为他突然的动作愣了一下,但是当看到自己笔下的字迹终于有了变化,只觉得笼罩在她头上多日的屈辱都散去了不少,一时之间也就不想别的了,专心的让楚先生带着。
楚先生的手很好看,是属于男人的那种好看,手指修长,骨节匀称,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
他的手很大,很容易便将瑶光的手包住,肌肤相触,能感觉到他掌心一层薄茧。
……
男人的身躯高大挺拔,与少女的纤细秀丽形成鲜明对比。一个是岁月沉淀后隽雅温润,一个是豆蔻年华的致美好,彼此之间,此刻离得如此之近,远远看去,竟是莫名的般配。
而周延与谢弈一道过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第29章芙蓉帐暖(二十九)
周延求了谢弈许久,终于在他暂且解决了家里的麻烦之后,谢弈才勉强松了口,答应带他来府上见瑶光一面。
二人进了谢府,穿过前庭,沿着抄手游廊往花园的方向去,而后再走过湖上的曲水回廊,尽头处就是静心堂所在的那片竹林了。
一边走,谢弈问起周延家中的情况,“你家老夫人的病情,如何了?”
周延微微皱起眉头,“太医说她的命虽然保住了,但是后遗症很严重,以后都只能是那个样子,好不了了。”
他从前只知道老夫人不喜欢他,哪怕他是她唯一的孙子也一样,却不知道原因为何。那日去了曾府,听了曾老夫人和曾氏说起过往,他才知晓老夫人的恨从何来,以及她的意图将永定侯府改换许姓的心思。
周延以为老夫人会在他身上做文章,就像当年那样,却不想她这次竟然拿了瑶光开刀,还是毁人名声这等下作的手段。
听到街头巷尾可怕的流言后,他心中原本仅有的最后一点仁慈,也终于被消磨殆尽。他痛恨老夫人的无耻下作,同时更痛恨自己无用的仁慈。如果不是还顾念着最后一丝仁义,早一些动手清算许家的人,老夫人也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作妖,瑶光也就不会被牵连进来。
她明明没有什么错,只因为跟他扯上了关系,就凭白遭受飞来横祸。
若是那些可怕的流言传进她耳中,她该如何承受?
周延发了狠,短短几日的时间,搜罗好了许家人借职务之便易,贪污受贿、中饱私囊的证据,直接送到了刑部尚书手里,丝毫不掩饰因私报复的意图。
本来这种情况,在发落之前都需要好好考虑一番,毕竟大家同在朝为官,你一下就想端了人家满门,来个斩草除根,未太狠了一些。
但如今的刑部尚书宋存真曾是谢太傅的门生,这次受害的人又是谢家才找回来的,一家人千娇百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的宝贝着的姑娘,如此一来就是特殊情况了,而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也就不用考虑那么多,直接给查办了。
不过不管于公于私,宋存真都看不上永定侯府的这位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