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笛又沉默了。
此事成与不成,多半在百里墨的一念间。
他现在正在兴头上,周牧笛并不去招惹,每日倍加细心调养身子,百里墨听得东宫的丫头们回报,只当她想明白了,要等自己回心转意,便也一笑。
这日在偏殿陪了陈侧妃用膳,又手谈了两局,嘱她好生照看腹中孩儿,方亲手掩上了房门,信步走回太子妃寝殿。
周牧笛向来有歇晌的习惯,这时已起身了,正坐在菱花铜镜前梳妆,人还有些迷迷瞪瞪的。
百里墨进屋时几个丫头都请了安,牧笛回转身,看他扬着笑走过来,心情颇好的样子。
他站在她身后,望着铜镜中郎才女貌的登对,随手接过丫头手里的簪子,俯身簪在她一头如瀑的乌丝上。
牧笛心里想着事,没有躲。
百里墨脸上的笑又飞扬了几分。
“今日……”俩人不约而同的言道。
百里墨看向周牧笛,噗嗤一笑:“还是你与我默契。你要说什么?”
牧笛侧坐在梳妆台前,婉言道:“并没什么,只是想问你今日前朝不忙么。”
百里墨道:“现今还好。秋税的事还未呈报上来,过得月旬就没那么清闲了。”他语音一转,笑望她:“只是再忙,总要来看看你的。我方才也只是想问你,今日可大安了。”
牧笛略低了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百里墨已许久没见过她这般羞涩温婉的模样,心里痒痒的,自己坐到了她身边,捉着她白净纤细的柔荑,抚她簪花的发鬓。
“笛儿。”他唤着,一手搂过她温软的身子,在她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
周牧笛闭上眼睛,忍了忍,终是忍不住,睁眼问道:“你方才,可是从陈侧妃那处来?”
百里墨愣了一下,支吾道:“唔……她怀了身孕……”
他的身上,有旁的女子的香味。他不懂,她却明白。
周牧笛侧过头看他,眼中带着一丝辨不清的情绪,嘴角微微上扬,像他们初相识那般顽皮,说出的话,也像是随口一问,“你从旁人的身边,来到我的身边,是什么感觉?”
百里墨望着她澄澈的眼眸,忽然感觉到难堪,可他很快将这难堪转化为不快,站起身冷着脸道:“笛儿,你也生在帝王家,你父皇也有三宫六院,我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我百里一脉的延续。我以为过了这么久,你会识得大体。”
周牧笛也不恼,依旧微笑着,低头拨弄手上一柄象牙梳,“原来对于你来说,娶一个妻子,只是为了血脉的延续。”
百里墨转头瞪着她:“笛儿!你我大婚以来,我自问待你不薄。太医说你难以再生育,我也答应过往后侧妃们生的孩子都可以寄到你屋里抚养,你还要怎样。”
“我不想怎样。墨。我只是……”
“什么?”
“有些累了。”
我曾经那么喜欢过你,为了我们的感情,甘愿远离父母家人,与故土相去万里,我一心一意待你,而你待我呢?
你说你自问待我不薄,墨,大婚那一日,你揭开我的红盖头时,曾说过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墨,你还记得吗?
这些话,她没有问出口。她真的只是累了,对这个人,对这些事。
既然已经改变,再去强求,也没有意义了吧。
百里墨静看她温婉静默的脸庞,心里有怒气也有不堪,种种情绪交缠,最终只化为一叹,“那你歇着吧。”续而不知出于愤恨还是挑衅,又平铺着声线道:“我去看看陈侧妃!”
周牧笛仿佛浑不在意那些话,敛了水袖裙衫,浅浅一礼,往内室去了。
百里墨碰了个软钉子,拂袖走出殿门,到侧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