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令官一脸肃穆,手中令旗高高举起,舞了一个动作,三百府兵同声呐喊,流水般左右奔走。
瘦男子微微一怔,只见公主府的府兵在月色宫灯中如游龙一般穿插过来,猛然想起睿王是在生死边缘指挥过无数战事的,调兵遣将行兵布阵,她对付他,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
承谨殿里,文武百官皆面带忧色,压低了声音交谈,周牧歌站在大殿之上,环手看着眼前一团乱。
“公主!长公主!睿王她真的有圣旨吗?”孙太师胡子一大把了,大半夜的被传进宫里,心里还不上不下的。到殿前一看,同僚们都在,这不上不下,就提到嗓子眼了。
“圣旨是陛下交托给本宫,本宫亲手交予睿王的。太师觉得还有假吗?”周牧歌微眯了眼,话语说得冷冷清清。
瑞国立朝近两百年,历经荣华跌宕,几乎每隔几十年就要出一拨乱子。帝王家里,父子反目,兄弟相杀,竟都成了寻常事。
本以为经历了敏亲王之乱,睿亲王就藩,总能安安生生几日,不想临了到头,最不济的文亲王竟也掺和了进来。
再寻常,毕竟也是不寻常。
孙太师摇摇头,叹口气。
这般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周牧歌蹙眉走到左丞相身旁,嘱托了几句,丞相垂首应了,周牧歌走入后殿,贴身宫婢羽纹迎上来,谨慎的一声不吭,只跟在公主身后。
宫墙里呼呼的刮着风,一弯新月挂在遥远的夜空里,照着世间庸庸碌碌的人们,显得渺小而孤单。
周牧歌绕过万福万寿廊,抿着唇越走越快,到来仪门转了个弯,一径往锦钰宫疾走而去。
四季花圃里的花儿都衰败了,不知是不是她太挂心,只觉得锦钰宫的灯火黯淡,远不及平日里光明。
匆匆穿过大殿时她走得太急,几乎被门槛绊了一下,羽纹赶紧扶着她,“公主殿下,您当心。”
周牧歌拂开她,直往寝殿走。
太后寝殿的大门洞开着,周牧歌提着宫装长裙,还未抬脚,就听里边传来一声冷斥:“放肆!”
是睿王妃沈纤荨的声音!
周牧歌忙绕过花厅,果见沈纤荨站在九枝灯树下,满面怒容冷瞰着面前的男子,她手臂翻转,将太子周远誉,护在了身后。
男子长得有些猥琐,周牧歌也曾见过,那是周牧屿幼时的宫中伴读,而今的文王府副典军,郭铭禧。
“太后娘娘,睿王起兵作乱,已杀到宫里来了!文亲王挂心太子殿下,让微臣来迎着太子,接往陛下寝宫。您看,睿王妃还拦着,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啊!”郭铭禧带了两个甲兵,一时不敢硬闯,还指望着智取。
太后郑暄坐在一旁的环椅中,人已憔悴了许多,眼中却还是清明的。
“太子哪儿也不去!就跟本宫守在这里。睿王也好,文亲王也罢,要接走太子,让他们自己拿着圣旨来请!”郑暄一壁说,一壁按着胸口喘了口气。
郭铭禧还待再说,忽听有脚步声传来,忙转头去看。
周牧歌几步进来,冷喝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在太后面前撒野!滚!”
郭铭禧转了转眼珠子,想着周牧屿承诺的种种前程,眼睛溜了一圈,“忠臣不事二主,微臣只听命于文亲王!请恕微臣不敬,改日再来给太后娘娘和长公主殿下赔罪。”
他说着打个手势,身旁的甲衣卫拦住了周牧歌和羽纹,郭铭禧阴着脸探手往沈纤荨身后,要抓住太子邀功。
太子吓得脸色发白,沈纤荨一手护住他,一手抬起,猛的一个耳光,狠狠扇在郭铭禧的脸上。
“谁敢犯上做乱!本宫奏明圣上,尔等必将株连九族!”沈纤荨森然冷喝!
郭铭禧被扇得懵了一下,反应过来狰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