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白张开手臂,慢慢将她环紧进怀里。“荨儿。”她消瘦的下巴擦过她耳尖,带着一丝儿哭泣的音调落在她耳畔。
“嗯。”她应她。把脸藏在她颈项间,温热的泪滑落下来,浸湿了她的襟口。
“荨儿。”牧白又唤了一声,紧手臂。
纤荨双手搂着她的腰,与她交颈相依,心跳声慢慢的重叠在一起,“我在。牧白,我回来了。”
睿王府一日之间热闹起来,管家指点着几个年轻的小子攀上梯架,在屋檐下悬挂上一只只大红色的灯笼,灯笼里点一盏烛火,暮色降临时会透出温暖的光。
年节将至,厨房里备了南北物什,前几日庄子上送来的两只梅花鹿本是被随意圈在围栏里,如今也放了出来,放养在王府后(庭),芝兰玉树下走过,又是一幅悠闲的美景。
寝殿的万福门两两对开,思金进来给睿亲王磕了个头,回说了几句话,又与小丫头们退出去了。
屋里只剩了牧白与纤荨两人,地龙烧得旺,纤荨摸索着替牧白褪下了大衣裳。
牧白反手握住纤荨软若无骨的青葱玉手,举到唇边,亲了一亲。纤荨略低着头,嘴角扬起一抹笑。牧白手腕一带,将她扯到自己怀里,俩人一同坐在了贵妃榻上。
“这些时日,你到哪儿去了?”牧白拥着纤荨,咬着她耳尖问。
纤荨的耳尖微红,慢慢延到耳垂,她忍不住推了推牧白揽在她腰间的手,牧白没放松,反而搂得更紧了。
“在太史令府。彭蕴那儿。”
牧白挑了挑眉,问道:“昨日我去彭府,与彭蕴说的那些话,你都听到了?”
“嗯。我当时就在珠帘后边。”
牧白揽着她的手顿了一下。纤荨抱着她手臂,往后侧挨着,倚进她怀里。好一会,她慢慢的慢慢的道:“那一日我从府里离开,想着天地之大,该往何处。想了许多地方,但是我眼睛不便,实在也去不得远。后来阴差阳错,去了彭府。你可知道,中间有多少曲折。”
牧白偏着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示意她说下去。
纤荨摇摇头,“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曾想过隐姓埋名,你寻不到我,日子久了,自然会忘却。或者我剃了头,到山上当姑子去,从此青灯古佛,了却红尘万般事。只是我心中其实放不下,情丝未斩,心有挂碍,终是亵渎了佛门。牧白,我想了许多法子许多路,可是没有一条走得通。也或许,每一条路都走得通,我却没有走过去。阿蕴说将来你若遇见别的人,便会与旁人嬉笑在花前,与旁人挽手共枕眠,与旁人经历那些,没有我的春夏秋冬。她问我,可舍得,可放下。”她微微仰起脸,额头碰到牧白消瘦的脸颊,轻轻蹭了蹭,“我自己知道,与你牵牵绊绊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放得下。”
窗台之外天色琉璃,浮云万里。小丫头的声音在庭院别处远远传来,叽叽咯咯的夹着笑闹,是不识愁滋味的年纪。
周牧白双手怀在沈纤荨腰上,手臂得很紧,也许内心里,她还是害怕,怕一眨眼,她又会消失不见。“所以,你决定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我自己离开的,却又自己跑了回来,牧白,你会不会笑话我。我明明知道这双眼睛已经好不了了,却还要回来霸占着你,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屋里好一会没人说话,兽首三足的小铜鼎中燃着袅袅的熏香,缭缭绕绕的,浅淡如院子里的白玉兰花。
“你走的这些时日,我去了许多地方找你,能想到的地方都去了,还进宫里问皇兄借了探子。”她低着眉笑了一下,皇帝还真借了,只是那些探子只听命于皇帝一人,所有探寻到的消息都先回禀到宫里,才会流落到她耳中。幸而她也从没想要做什么,江山社稷,万里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