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之中,全军上下,唯有此处,沉默冰冷。
“主子……”书瑶缓步上前,屈身在纤荨身边。
纤荨坐在榻沿轻轻拍着周远政,看他嘟着小嘴睡得香甜。
真好。还不识愁滋味。
“儿呢?”她问。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小孩儿已成了日复一日的重心。
“在邻舍,乳娘哄着睡了。”书瑶拿了件半旧的披风,替她披在肩上。“主子,玄翼军中的言谈……是真的吗?”
“不是!”纤荨很快的回道,仿佛这般,就能否定她所不想知的一切。
“可是主子,他们说得那般言辞凿凿……”书瑶略低着头咬唇,眼圈儿都红了。
“睿王妃。”外头一个侍卫扬声道:“敏亲王殿下有请。”
沈纤荨眉心一跳,略定了定心神,起身便走了出去。
门前侍卫见书瑶跟着她出来,却拦了一拦,“殿下请您一个人过去。”
“主子……”书瑶拉着她的衣袖。
纤荨拍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侍卫本还心中觑笑,但见她转身抬步,容止若思,不知怎的,竟让人心生敬畏,再没有了亵渎的心思。
崇海郡外,一片茂密的森林中,卫瑾鹏纠集了残余的部队,护着两位皇子殿下仓促撤离。
撤离的路线是周牧翼一早计划好的,深山密林,敏亲王要将他们一网打尽也没那么容易。沿途还藏有绊马钉,四面棱角,随手掷在泥地,总有一个尖棱朝上。走在最后的赤翼军工事兵就是凭借此利器,牵制住了玄翼军的大队骑兵。
以策万一。周牧翼曾如是说。
他定是预见了,这一局兵力悬殊的胜负。卫瑾鹏甚至想,兴许在战役开始之前,宝亲王便已将战死沙场预为最后的归宿。或者说,是在宝王妃的噩讯传来的一刹间,马革裹尸,就成了对他的成全。
骤雨初歇,周牧白挨在一块巨石边,额上还冒着疾驰的汗,面色却冷凝如冰霜。沈岚盘腿坐在她身边,仿佛一夜之间,学会了沈岩的沉稳。
稍事歇息后,辎重兵给各处送上所剩无几的一些干粮。沈佑棠接过一只水袋递给牧白,牧白望见他浑身狼狈,一件袍子几乎分辨不出原来的颜色。她的手顿了顿,终是接过那只水袋,抿一口,又递了回去。
“殿下,此处恐怕不宜久留。玄翼军大队会回营补给,但是斥候遍布,小队人马定会沿途搜寻,一旦寻到我们,势必引来大军,只怕……届时这小小树林,将再难隐藏行踪。”卫瑾鹏一身染血戎装,满脸胡子拉渣的站在周牧宸一侧,说得委婉,怎奈语重心长。
周牧宸眼中几分灰败,他输了。输了午阳郡,输了战场,输了十万大军。他长长一叹,带着颓唐和萧索,“将军意欲何往?”
“末将愿护送两位殿下到西陲。”卫瑾鹏正身拱手。
“尔后呢?”一直沉默的周牧白忽然出声相询。
卫瑾鹏道:“尔后恳请殿下修一封国书派使者送予尚鄯,尚鄯国与我瑞国交好,才又新赢取了嫡公主……”
“敏亲王便等着我们一路逃到西陲,等着我们修书予尚鄯,再等着尚鄯发兵吗?”不等卫瑾鹏说完,周牧白已冷淡直言。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