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疾奔十数日,终于赶在大寒之前抵达益州午阳郡,当衙署中的一众官员看到彷如从天而降的睿亲王时,都惊得瞠目结舌,好半天才想起来要跪请问安。
“孤王身负圣命,还请太子殿下堂前相见。”周牧白穿着一袭绒白色连帽披风,略略遮挡了沿途霏霏的雨雪。
官员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郡守上前施礼道,太子殿下此刻并不在衙署……而在……在城中别处。
“何处?”周牧白负手转身,眸色略沉。
“这……”郡守苦着脸,拱手道:“属下实在不知,但太子殿下留了两位东宫卫,就在衙署之中,许是知道太子去处的。”
才说着,两位东宫卫已闻风而来,其中一人竟然是曲斌。
也不需多言,周牧白让曲斌引路往见太子,曲斌却半跪下来道,需得先禀过太子,再行相见。
周牧白冷笑道:“孤王身负皇命,尔等竟敢抗命不成?”
曲斌也算追随过周牧白,知她脾性轻易是不动怒的,今日这般训斥显见已是怒极,只得拱手道:“既如此,还请睿亲王稍待片刻,微臣立即请太子来见。”
周牧白寒着脸算是默许。曲斌抬脚还未走到门前,又一个东宫卫从门外奔了进来,见着周牧白便下跪行礼道:“小人给睿亲王请安。太子殿下有请睿亲王到舍下相见。”说罢起身,退开两步。
周牧白与沈佑棠对望一眼,太子,在城中布了眼线!
梨香小苑在午阳郡郡城以南,此处地势略低,西北两面皆有叠翠为屏障,阻隔了萧瑟的寒风,每到春意最浓时,后院十余株蜿蜒低矮的梨树上无数梨花齐齐绽放,有如白雪覆枝,宛然一片。
而此时尚值隆冬,梨花的淡香也还未能随风入画,周牧白站在梨香小苑的前堂,待小丫头奉上热茶,周牧宸便从后院转了出来。
周牧白不由得细细打量她的皇长兄,周牧宸温和的笑着,俊逸的脸庞上眉如远山,眸若星灿,依旧是这般逆着光侧站在眼前,却有什么与在东宫相见时略不同了。
是他的笑。周牧白想,那个笑容里,纯净丰足,仿佛拥有了世间最美好的事物一般。
“皇兄。”她双手作揖,行了一礼。
“你来了。”周牧宸抬了抬手,坐到主位上。
周牧白并不坐,只望着他,静静道:“皇兄,父皇病了。心疾。太医说今次的病势……比起去年重了许多。母后派人到琼州寻你的时候,你已经出发来益州了。”
周牧宸楞了一下,牧白望着他的眼睛道:“父皇是让我来,接你回去的。”
“如今好些了吗?可还要紧吗?”周牧宸站起身,双眉紧锁,眼中一片担忧之色。
牧白摇了摇头,“那日听说你不告而别已往益州,父皇直捂着胸口,顿时便气得脸色铁青。”她望着周牧宸涩然道:“皇兄为何在此时远赴西境?你往琼州时父皇龙体已欠安,太医们医治了许久,母后急得夜夜垂泪,将后宫的妃嫔们都传到了锦钰宫侍疾。太医说,父皇心气亏损,万不能再经千钧之迫!”
牧宸听得眼中含泪,他也不知皇帝的心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