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听节目边把床拾了一下,沈默穿着大裤衩躺在席子上,头顶的电风扇呼呼的吹着,风没有多少凉意,很热,呼吸的空气燥热,带着淡淡花露水的气味。
把手枕在脑后,沈默静静的听着音机里面的声音,听着温祈跟听众的轻松聊天,当他捕捉到温祈在听众有意调侃之后露出无奈笑声,他会不自觉的弯弯嘴角。
温祈就像是一张画,颜色不多,也没有跳脱的色和那些强烈对比的明暗调子,一眼看过去,全都是统一的暖色调。
音机里的音乐停了,温祈的声音略沉了点,“跟大家说声抱歉,借用一点时间说一下我的私事。”
沈默猛地翻身,把音机音量调大了点。
而世界各个角落,那些城市里,深夜守在音机前的人也做出了跟沈默一样的动作,只不过他们是兴奋的好奇,而沈默是那种捕获到猎物的自信。
“不知道你睡了没有,是不是在音机前,这些天我一直在想,那天的见面,我是不是对你一见钟情,但是,我已经确定了一件事,我想说,我其实.....”温祈没有逃避自己现在的紧张,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调整了一下麦的开关。
“我喜欢你。”
第72章卷九
刚才那番话不是一时冲动,相反,是经过前思后想,思虑再三之后才坚定下来,但是,这对活了二十六年,第一次表白的温祈来说,无疑是一个艰巨的挑战。
跨出这一步,他花了将近半个月时间。
因为对温祈来说,无论是当初违背家人的反对,坚定自己的梦想坚持进台里当主持人,还是这次在无数听众面前对少年的告白,都是经过了很长时间的考虑,把所有因素都给一一分析了几遍。
他从不轻易做决定,一旦做了,就不会给自己留后路。
所以这次并不是想找个打发寂寞的朋友,而是想能走的更远,可以走到神父面前的终身伴侣。
温祈很紧张,他就像个毛头小子,不安又期待的坐在直播间里,紧张的十指交握放在眉心处,随后又哭笑不得,为自己这一刻不知所措的反应。
“怎么回事?温祈,现在什么情况,学高中生玩罗曼蒂克?”
耳麦里传来导播询问的声音,温祈把面前的麦克风移开,低头盯着手机,“曾哥,我是认真的。”
那边,隔着两个工作间的中年男人大笑出声,“你小子终于开窍了,有什么困难尽管提,除了伟哥没有,其他的尽管提。”
“到时候我提交请假表的时候,希望曾哥还能这么爽快。”
笑着说了几句,这时,手机屏幕突然亮了,温祈蹭的站起身,激动的差点把手机扔出去,他绷紧神经打开那条短信,很认真的看完,不确定的又看了一遍,最后重新坐回椅子上,抓了抓头发。
这是拒绝了吧.....
一个小时的节目已经结束,直播间的灯一直亮着,旁边小房间工作的助理苗苗挨个处理掉那些疯狂的热线,她整理好文件起身拿着包走出去,敲了敲门。
“温老师,我先下班了。”
温祈无打采的嗯了声,头顶的白炽灯打下来,模糊了脸上的表情,他的手撑着额,另一只手一直紧紧的攥着手机,浑身都散发着失落的气息。
苗苗咽了口口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拥有让无数人迷恋的温柔嗓音,一直微笑待人的男人这么难过。
她想到之前的那个表白,似乎明白了点什么,随后双眼微睁,难道温老师被拒绝了?
这么快?!
谁能遇到这样的好男人不是应该躲在被窝里偷着乐吗?
苗苗嘴角抽了抽,作为一个连小手都没拉过的人,真不知道怎么安慰,其实她很想快点回去,这个时间点,好困,好饿,但是这么做好像太不够意思了。
“这个...温老师,想开一点,错过这个村,肯定还有一个大城市在等着你,其实站在你面前的就很....”
苗苗后面半部分厚着脸皮跑到嗓子眼的话语被男人突然的动作给咽了下去。
“是这样,我有个朋友刚才给我发了一条短信。”似乎觉得自己失态了,温祈微微一笑,放松悬着的心缓缓的说,“他告诉我说租的房子合约到期了,想去别的城市。”
伸手掐了一把大腿才从男人温暖好看的笑容里回过神,蹙着眉头想了会,苗苗思索着说,“温老师,你那个朋友可能想来找你蹭饭,这种事我很有经验,对付那种....”
说了一通之后,见男人站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出了神,这么一会功夫,从失恋的颓废状态变成热恋的痴傻模样,苗苗有点晕,她等了等,小声问,“温老师?”
温祈摸摸头发,唇角勾起一个清晰的弧度,幸福的,“他没有拒绝我。”
“恭喜。”苗苗嘴角又抽了,难怪都说恋爱中的人都是傻子,“祝你们性福。”
电台工作没有想象中的轻松,外人就会以为是坐在椅子上,对着麦克风说说话就好,其实不然,除了要准备稿子,还有保护好自己的声音,在封闭的房间,独自一人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佳,用简单的声音来传递讯息。
而零点主持人还要克服深夜的困乏,如果连自己都不耐烦,有气无力的,这样听众又怎么可能会感受到温暖。
夜间堵车情况比白天好,温祈不喜欢市中心的喧闹,所以他住的小区在郊区跟市区交界,开车回家大概一个小时左右,回到家之后,他把房子拾了一遍,从客厅,厨房,阳台,最后是客房。
把床铺好,温祈躺下来,阖着眼休息,期待着明天的到来。
大概是兴奋了一晚,第二天温祈睡过头了,震动的声音响起,他把手从被窝里伸出来摸着床头柜,拿到手机后没怎么看清来电显示,带着困意的声音。“喂。”
“是我。”
淡淡的声音传进耳膜,原本睡意正浓的温祈瞬间就醒了,他猛地坐起身,“对不起,我睡过了,你现在在哪?”
焦急的下床,温祈差点被自己左右脚绊倒,他对自己无语极了,手机夹在耳朵跟肩膀处,腾出手穿裤子,嘴里一声声道歉。
坐在火车站外的花坛边上,沈默手搭在箱子上,看着来往的人,听着电话那边男人话语里的愧疚,他对自己昨晚下的决定多了些复杂之意。
先这样吧,至于其他的,时间一长,应该都会水到渠成。
温祈额角已经渗出了汗,他终于把皮带系上,找出t恤套上去,赤着脚往房门口走,“已经出站了?”
“嗯,刚到。”
本来就很着急,这么一听,温祈更急了,昨晚刚表白过,今天就迟到,这样的行为会在对方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
温祈再三强调别乱跑,在原地等他之后就去洗手间迅速刷牙洗脸,头发随便抓了抓就出门了。
去往车站的那条路很堵,红绿灯又多,温祈手指不停敲点着方向盘,想着少年一个人在那会不会无聊,见面了该说什么。
当他在停车场停好车,边走边四处寻找,视线捕捉到那个单薄的身影,温祈呼出一口气,紧了紧拳头在原地捋了捋头发,大步走过去。
这是两人分开近一个月后的见面,没有出现尴尬,挺自然的,温祈把沈默的箱子跟他边上的背包接走。
“走吧,回家。”
说完这句话,温祈前所未有的轻松,一路上想出的不同开头都没用上,只是把自己此刻的想法脱口而出。
沈默轻微抿了抿唇,面前的男人满头大汗,看过来的眼神里带着温柔的笑意,他发现头顶的烈阳过于炙热,以至于他的手心起了一层汗。
两人并肩往停车场走,过马路的时候,温祈腾出一只手拉着他,沈默没吭声,他察觉到男人那只手一直在抖,全是汗。
坐在车里,沈默欣赏着外面的风景,随意的说,“我只有高中毕业证,工作也没有,以前是靠写网络小说赚点生活,现在搞不好连那个都要丢了。”
温祈侧头看了他一眼,笑着说,“看起来不像。”
“那像什么?”沈默勾了勾唇。
“像是那种拿着放大镜坐在工作室对着一堆古物做钻研工作的老学者,有太多人生阅历。”温祈弯着眼角,回想着那些日子两人的相处,“你知道吗,有几次跟你沟通时,你让我想起在大学的一个老师,他跟你一样,在某些方面有自己独特的见解,严谨,固执,苛刻。”
沈默轻声笑了笑,没说什么。
回到家把沈默安置好,温祈又出门了,去超市给他买了生活用品,顺便买了一些食材。
总会遇上一个人,相识时间没有几年几十年,但是那种默契度和相容度毫无突兀,一把锁配一把钥匙,理所应当。
温祈在厨房洗菜,沈默出去帮忙,等他洗完葱之后就见男人看着他,眼底尽是温柔的笑意。
“你把葱白剥的只剩下最后一点了。”
沈默眼角一抽,面色淡定的把一根洗的特别干净的葱白递给温祈,低头继续洗青椒。
三菜一汤,干干净净的,两人坐在饭桌上,吃饭的声音不大,不怎么交谈,听着电视里的新闻,偶尔会说点自己的看法。
温祈谈吐有度,是那种大家族培养出来的气质,沈默没问过对方的家世,尽管在接触之前就已经一清二楚,但是如果他亲口跟自己说,那种感觉大概会有所不同。
吃完饭之后沈默起身,温祈先一步去厨房拿抹布过来。
下午的时间是安静的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沈默又变成深潜党,偶尔闲下来围观一会,他会喝着茶听音乐,享受着这种简单的生活。
如果不是脑中那个时不时跑出来的系统,估计他会更惬意。
住在一起,难出现不少尴尬的场面,比如两人都要用卫生间的时候,对于一个心理年龄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岁的沈默来说,不会掀起一点波澜,但是温祈就悲催了,有次硬是憋了很久。
每天晚上下班回来,温祈都像个贼一样,脚步放的很轻,洗漱完都会去客房小心翼翼打开门进去看一眼床上的少年,给他盖好被子再出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从七月初到八月末,时间过的很快,沈默不出门,有时候半天都不出房间,而温祈因为上班时间是凌晨,所以白天时间很充裕,他不喜欢在床上度过太长时间,以前是独自一人搬着椅子去阳台,但是现在是两个人。
午后的阳光炙热,透过落地窗的玻璃洒进来,打在少年白皙的脸上,仿佛镀了一层光,温祈的注意力从手中资料上移开,看的有些出神。
心想,得找个时间回家一趟,把小白接过来,这样他不在家的时候也能陪陪这人,相处的时间越长,他越觉得这人与世格格不入,就像是一潭静静的死水,把自己封闭在一个安全的角落。
风吹的进去,雨打的进去,阳光照不进去。
温祈走过去,伸手摸摸沈默的头发,见他没露出排斥的表情,又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