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白的奶油层涂匀在蛋糕上,饱满得像一个胀起的奶泡,裹了砂糖的奶油花彼此挤压,重重翻卷的花瓣托起那架巧克力色的小提琴,微凸的边棱闪烁着可可酱莹泽润口的光,仿佛下一秒就会熔化在黄昏余晖当中。
很漂亮。
最后用纸盒包装起来,递到霍豆手中。他抚了抚尚还被疼痛折磨的腹部,脸上显出一点满意的微笑。
转过身时,他看到橱窗玻璃外面站着一个男人。落日余晖镀在光滑的黑袍上,隔着橱窗里各种造型可爱的甜品,一双狭长的黑眼睛微微眯起来,就像横卧在草丛里小憩的蛇。说不出的妖异。
霍豆无声地动了动嘴唇:“来抓咱?”
墨潋抬起手,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看上去就像伊甸园里那条罪蛇一样,或许眼前这个妖怪就是它的后代。霍豆忍不住在心里猜想。
“稍等。”霍豆转过身,请求店员将蛋糕送到林檩那儿,并认真写下地址。
他走了出去。
墨潋:“去人少的地方。”
霍豆跟上去。
落日越沉越深,街上光线昏暗。霍豆感受着体内一阵阵撕裂的疼痛,估计着胜算。
——很低。
——但神怎么可能在妖的威慑下落荒而逃。
这个蛇妖出现的时间很巧,正好在他受过神罚之后,简直就像算好时间了一样。
他开口:“咱……”
“阁下是神,我知道。”墨潋截断了他的话。
“那么,”霍豆低声说,“妖族是抱着与神明作对的决心来的?”
霍豆接着说:“这场战争无论失败与否,整个妖界都会在接下来的三日内化作万顷焦土。”
墨潋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他知道?那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霍豆皱起眉:“你到底想做什么,蛇妖?”
“停战。”对方的回答很简短。
停战?霍豆稍加思索。妖族和人族的矛盾几乎无法调和,战争一触即发。弑神,让之后的神罚毁灭整个妖族确实是个一劳永逸的方法。
但墨潋也是妖,他停战的目的不是为了保护妖族,而是某个人?不惜将整个妖界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他的同类在他眼里就是这样一些无关紧要的尘埃吗?
这让霍豆感到生理上的不适。
不知不觉走到了海边。隔着防护墙,大海上微波荡漾。
霍豆想起他曾经和林檩经常来这里,但末日之战过后,大海被污染得浑浊不堪,这一片海域及沙滩从此开始严格限制无关人员的来往。
霍豆站定脚步,微微躬身:
“开始吧。”
—
颜凉子从梦中惊醒,隔窗望去,遥远的海面上飓风与海浪翻滚不休。
“……”她不知所措地愣住了。
“怎么了?”墨梨为她披上衣服,从后方抱住她。
“外面……好像……”颜凉子抓住他环着自己腰肢的手臂,“战争开始了吗?”
墨梨低声对她说:“战争不会开始的。”
“为什么?明明……”
墨梨抬起她的下巴,她的视线被迫对上他的。幽暗的、仿佛藏了憧憧鬼影的灰眸像极了外面波澜的大海。
“战争不会开始的,因为你还在这儿”他望着她说,“他不会让你遭受到任何威胁。”
颜凉子愣了愣。他们两个简直太相似了,同样深邃有如镌刻的五官和同样幽深的眼神,就像两尊照着同一位神雕出的神像。被他这样盯着,她无法克制地想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