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都对这个居心叵测的蛇妖多有忌惮,而现在,不知是因为形势所逼还是情绪失控,她顾不得那么多了。
“您的失职害死了我的弟弟。”她接着说,“据闻,您最近似乎还和一个下等的人类搅和在一起。”
墨潋静静地听着,神色不起一丝涟漪。
康奈的指责还在继续:“……就和霍豆一样。如果说他是撕咬主人的恶犬,你就是他的帮凶。”
最后她指着墨潋高声怒吼:“来人,把这个通敌弑君的叛党送进监狱!”
她喊得很用力,声音在空荡荡的大殿回荡,连吊灯里的火光也微微颤抖起来。
沉默。
空气像凝固了一般。
没有一个人听从她的号令。
康奈的眸子颤抖起来,她捂住了嘴唇。
“我是说——来人!”
她又一次昂起头,怒气冲冲地环视一圈。
没有一个人听从她的号令。
不管是候在殿外忠心耿耿的王国军,还是刚刚为她穿衣梳理的侍从。所有人都变成沉默的蜡雕,静静蹲踞在火光之外的阴影中。只有她的声音在回荡。
康奈后退几步,跌坐在王座上。王座上不久前从诺丁胸腔里涌出的鲜血,此时浸透了她的睡衣,红色的布料上绽开红色的花。
她以为经过数十年的努力,早已经把这个蛇妖的势力从王宫中清除干净了。
“别怕。”墨潋眯起双眼,上前一步,灯光顿时暗淡,殿外的阴影浓得要溢进来,“把印章交给殿下。”
成员凋敝的王室,如今能被称呼为“殿下”的也只剩她了。
刚才沉默如蜡像的侍从立刻活动了,取出印章,呈至康奈手边。
“弑君的人是霍豆。”他的声音平静得像在宣布神谕。
然后他转向瘫坐在王座上的康奈,蛇眸漆黑有如渊薮:“下令吧,殿下。”
“捕杀他。”
—
颜凉子站在粗糙的夜风中,墨梨打开边境之门时,她回头望了一眼。
虚空中的王宫,妖界的心脏,正梗塞般在天幕上抽搐着。
高塔裂解崩落,火花坠如流星。
仿佛一颗恒星正在死亡。
第66章鲜血与吻
霍豆从妖界杀出前往人界的一路上,都一直将那颗心脏小心翼翼捧在手里。
就像捧着一个女孩的生命,他不敢将它存放在别处,甚至连手指也不敢松。
那颗心脏刚刚脱离了身体,还很鲜活,微微抽搐着,血就像海绵里的水一样怎么也流不尽。当他把手贴近胸膛时,两颗心脏隔着一层血骨隐约起了共振。
霍豆到达林檩所在的疗养院,站在她门口,他的五指稍一用力,心脏在他掌中熔作一滩暗红的血。他小心地将它们装入瓶子。
霍豆推门进去。
林檩的房间朝阳,凌晨第一缕光在窗口驻足,映得林檩倚靠在玻璃上的身体呈现出半透明的质感。
她闭着眼睛。
霍豆放轻脚步走过去,生怕吵醒她。
林檩的肩身削薄,穿着病号服显得空荡荡的,宽大的领口中窥得见大片白皙的肌肤。她的头朝一边斜去抵在玻璃上,颀长的脖颈抻出柔和的弧。一缕黑发从耳后落下,像条小蛇似的趴在锁骨上。
霍豆看了看她的脸,神色安然,只是嘴唇缺乏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