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师父本该是个温和可亲的郎中,经常整日坐在小镇上一间不起眼的药铺里,为乡里乡亲看一些寻常的病症,再或为不识字的左邻右舍读写一些往来书字。药铺后便是他独居的小小院落,放晴时常晒满了半院药材。温明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直到后来他捡到了虞常,再后来虞常便成了他的徒弟。
为何说“本该”,只因为今早在山道上发生的事太超出了虞常的认知。在虞常的记忆里,他的师父只会守着那间药铺,周旋于乡里乡亲的各种头疼脑热与柴米油盐,时常获些老乡们额外的“感激”,三不五时带他上山采些药材,平日里教他处理药材,识文断字,教授医理,闲时也会就着斜斜晒进铺里的阳光翻看一些杂书,平淡而自在;而不是像今早那样,有人会埋伏在他们上山的路上欲取温明的性命,原本姣好的面目因嫉恨而扭曲,而温明,更不可能寒着脸将那人毙于药锄之下。
从狭路相逢到交手俱发生得极快,二人相搏时拳脚带风,招式凌厉,虞常看得都呆了。谁料那人一败涂地时拼着当胸挨上一锄,合身扑上,将一纸包药粉拍碎在温明的脸上。温明所料未及,待偏头却已是迟了,口鼻当即吸入粉末泰半。那粉末逸散在空中,色做胭脂红,一股暖香弥漫开来,暧昧勾人,虞常不由多吸了两下,温明转头急道:“快闭口鼻!闻不得!”
那人胸口受了重创,口鼻冒血,却躺在地上嗬嗬直笑,声音低哑难听如拉破的风箱。“温明,老子看你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样就替你贱得慌!这回特地为你备了这极品胭脂扣!怎么样,滋味不坏吧?”
温明乍听得胭脂扣三字,脸色一变,怒意勃发,抬手就往那人腹上补了一锄,已是下了杀手。那人血水狂涌,眼见已是活不成了,却也不惧,只盯着温明的眼睛发泄着恶狠狠的快意。
“哈哈哈哈哈!看来温大夫也知道那是多么好的东西,尤其适合你这种贱人!去你娘的圣手如玉,去你娘的月下仙客!不就是个擅长勾引男人的yín荡胚子!咳咳……真想看看你这个骚货就像条发情的母狗一样,趴在男人身下求他们狠狠地你!呵……胭脂扣的滋味,你尝过就一辈子都会忘不了,舍不掉……嘿哈哈哈哈!我看看,你养在身边的是什么?啧啧,看来你挺会方便自己啊?哎呀呀真是够下贱,每天都关在屋里被烂了吧?咳……咳咳……我这药看来要帮你大忙啦!不过我猜凭你骨子里的浪劲,压根不需要这玩意儿也不说不定呢!”那人勾起身子,两手紧握着插在腹上的药锄,笑得咳血,语无伦次,末了还意味不明地扫了虞常一眼。
虞常正为他辱骂师父的话羞怒愤懑不已,被他扫了这一眼忽然打了个寒噤,只觉得那眼里似带着锁魂的钩子,阴毒慑人,逼得虞常闭了眼。再看时那直勾勾的眼神又回到了温明脸上,呵呵轻笑着:“可惜温大圣手摇着屁股求人干的美景我是瞧不见啦!你说,要是他看到你这般风姿,还会不会颠颠地追在你后头?他身边随时随地任他干的人多的是!扒掉你这层清高的皮,你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咳咳……”
温明双手将药锄往下一顿,冷眼看他大口呕血,嘴角拉出一个锋利的笑意,俯下身轻声道:“你这是在……说你自己么?”
旋即挺身拔出药锄,划出一个凌厉的弧度,抬手直劈那人咽喉。
血花溅了一地。
温明将尸体麻利地丢下山崖,随后运起轻功挟着呆愣的虞常在山林间起落,直如乘奔御风,往深山里他二人往年为过夜搭建的栖身小屋赶去。
冷静强横,寒意砭骨,杀个把人都脸不红气不喘的,又哪里像他平时窝在药材堆里温暖柔和的师父了?虞常在温明怀里时默默地想,不过这样少见的师父……他望着温明纷飞的衣袂和长发,心中赞叹,真是意外的好看!好像外壳暂时剥落,里面一直蛰伏的气质显露了出来,风姿卓然。
路上便下了雪,悄悄掩盖了二人的行迹。温明撞入山崖上的这间小屋后便脱了力般躺倒在唯一的床上,呼吸急促,额头见汗。虞常只觉得不妥,可惜他才帮师父生好了火,便被师父疾言厉色地赶了出去,带上了门。
虞常蹲在屋檐下局促不安着,为屋里身中奇怪药粉的师父发愁。他听着门内隐约的喘息呻吟,守在暗香浮动的熏风阵里,落了满身的细雪梅花,十分的不解风情。
第02章胭脂扣(h)
温明躺在粗陋的床榻上,眉头紧锁。
先前在半路上他的气息便已开始不稳,好在当时身在冰天雪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