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松挽髻,幼宁没细瞧,随意用手点了支银簪插上,便往外走。
十多日的分别,对本就娇气还有孕在身的幼宁来说已足够长。她越走越觉得思念,跨过门槛的那一瞬眸中甚至盈了水汽,似乎在见到燕归时就能马上哭出来。
然后一切都在她看清抬首望向自己的两人时停止。
“……”幼宁往后退了退,试图看看殿名,是否是自己走错了地方。
燕归起身走来,碰到幼宁的一瞬,听得幼宁迟疑道:“……十三哥哥?”
“嗯。”声音依旧是只有面对她才有的柔和,略带一点嘶哑,为连日赶路未饮水所致。
若只是憔悴一点,幼宁不至于认不出人,可……她试探性摸了摸燕归额头和下巴处的两个牙印,不深,但绝对看得清。
她当然不会怀疑他的品行,况且这印记也明显是个孩子留下。
再看到十八脸上花花绿绿的药水和黑了一只的眼睛,真相呼之欲出。
幼宁不大愿意相信那个猜想,挣扎道:“……昨夜有刺客,你们和刺客打了一场?”
有她在场,十八的胆儿贼肥,拍桌而起蹦到幼宁身旁,扯动了脸上的伤口带得龇牙咧嘴,他抱住幼宁手臂,“才不是什么刺客!皇嫂,你要为我做主,皇兄把我的第一次夺走了!”
幼宁噗得吐出刚入口的早茶,连咳几声,不可置信道:“……什、什么?”
十八确实早慧,可这种事应该不太懂吧……幼宁有些不确定想着,甚至发散了思维,说来,十三哥哥怎么可能夺得走小十八的第一次?
平时十八肯定不敢这么理直气壮,可这次着实被修理得惨,不然他也不至于胆大到在燕归脸上留下两个印记。当然,这也是燕归未对他设防所致。
幼宁一脸茫然,准备听十八继续解释。
和她一起落座,十八一把鼻涕一把泪说出昨夜的故事。介于燕归黑沉沉的脸色,幼宁起初还忍着,可是越听越想越觉得好笑极了,她微抿着唇,分明眸中带笑的星光都已经逸出,身体轻颤,硬是不肯出声。
燕归先妥协,担心她忍得腹疼,无奈道:“想笑便笑罢。”
幼宁看着他,严肃一颔首,起身几步到了门外。门外默了会儿,很快内殿两人就听到了某人乐不可支的笑声。
没办法,燕归平日的形象太过高冷,他是冷漠、从容、淡然的陛下,是大周子民心中无所不能的天子,几乎从未有过失态和狼狈的时候。这样的误会撞上燕归,巨大的反差令再不苟言笑的人都忍不住。
幼宁甚至想到,还好十三哥哥只是想亲亲额头,如果当时还要做些别的,岂不是……
这么想很对不起小十八,幼宁脑中还是不可自抑地浮现许多画面,最终化为笑意。
她笑出了眼泪,随手抹了几把,平复了会儿气息才道:“去把我那瓶雪肤膏给十八殿下送去,脸上这么多伤,别留了印子。”
“是。”杏儿想了想,“娘娘……陛下呢?”
陛下脸上可也有两个牙印呢。
“陛下的……”幼宁眼眸转了圈,“陛下的就留着。”
她语气还挺欢快,“这样挺好看的。”
挺好看的?将这些话完整入耳中的燕归扫向十八,冷冰冰的视线差点让十八没端稳汤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