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冷。”
车里空调开得很足,两侧的玻璃都蒙上了一层白色的雾气。顾景行乖乖哦了一声,重新窝在靠背里面,伸出一只手过来牵着他。他从小便在父母开的店里帮忙干活,后来又练过体育,骨节非常粗大,两只手握在一起,反倒把年长的何嘉荣的手衬得又细又白。何嘉荣握住他的手摇了摇,问道:“什么时候回来?”
顾景行说:“家里新买了个店,过完年就要开业了,估计要一直忙到开学前吧。到时候秦牧他们都得过来帮忙。”又想了想道,“过年休息期间要是抽一天回来找你,你有没有空?”
饶是事情再多,抽出一天时间应该也是不劲的。何嘉荣没多想便点了点头。顾景行立刻开心起来,把头凑到他跟前,小声道:“那我要走啦。”
何嘉荣会意地往他嘴唇上亲了一口。顾景行穿着一件短短的棉衣,帽子上一圈褐色的皮毛,缩着两条长腿抱着个大大的背包,样子看起来非常乖。何嘉荣抱着他揉了揉头发,不禁笑道:“某只烦人的小狗天天粘着我,真要走了还怪舍不得的。”
顾景行脸一红,挣开他的手说:“人多,我真的要进去了。”便下了车。走了几步又远远地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何嘉荣的车子仍停在原地,在车里朝他挥了挥手,然而表情都已经看不清了。他忍不住眼眶一酸,埋头便冲进了候车室。
此时已经是深冬时节,干燥的北风毫不留情地将人裸露在外的皮肤刮得生疼。顾景行呆着兜帽缩着肩膀,手里握着还温热的手机揣在口袋里不敢拿出来,呼着一口口白汽站在站台上等车。好在车很快就来了,他便贴着前面人的脚后跟赶紧冲进温暖的车厢,这才总算舒了一口气。他的位置挨着车窗,旁边的几个人似乎认识,把他让进去便自顾自地继续聊起了天。他只得将耳机塞进耳朵里,拿出手机想给何嘉荣发个消息。然而此时列车刚好缓缓启动,手机信号只剩下孤零零的一格,待发送的消息转了无数圈,变成了一个鲜红的小惊叹号。
他只得靠在窗玻璃上,朝窗外看去。只见四下里一片白茫茫的荒野,干枯的树一棵棵飞快向后掠过。耳机里的歌声掩盖住了车厢里热烘烘的喧哗声。他百无聊赖地数着窗外的树杈,不知不觉便合上了眼睛。车子微微地晃动着向前飞驰,他昏昏沉沉地打了几个盹的工夫,就已经到了站。一迈出车厢,也顾不上在意骤然冷下来的空气,迫不及待地给何嘉荣打电话:“老师,我下车了。”
“不错,没晚点。”何嘉荣声音远了一些,似乎是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时间。“家里冷不冷?”
“冷死了。”顾景行将手机换到左手,右手连忙揣进棉衣的衣兜里。“感觉比那边要冷好几度。”
“那就别打电话了,手冷吧?”何嘉荣好像是透过电波将他看穿了似的,“我已经到家了,你现在也赶快回家,安全到了之后再打个电话给我。”
顾景行嗯了一声,低声道:“老师,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何嘉荣笑着回了一句,挂断了电话。
“刚走了几分钟就想,小学弟粘你粘得很紧嘛。”陈锐泽嘴角噙着一抹不怀好意的微笑,见他挂了电话才出声道。临近春节,他手头的工作也逐渐停下,终于没再穿得西装笔挺,只穿了简单的毛衣和牛仔裤,头发也刚刚修剪过,神得完全看不出年纪。此刻他正姿态放松地瘫在何嘉荣的沙发上吞云吐雾,一手夹着香烟,另一只手握着一只刚刚被他喝空的啤酒易拉罐,吸两口便朝着罐子里弹弹烟灰。
何嘉荣自己也拎着一罐啤酒,窝进沙发另一边自顾自地喝着,将他的揶揄置若罔闻:“小狗的占有欲都是很强的。”
陈锐泽不屑地嗤笑一声:“小屁孩一个,连钱都没赚过,你人民教师做久了,给人当老妈子也上瘾?”
何嘉荣翻了个白眼,拈起茶几上一张红色卡片就朝着他脸上扔过去。陈锐泽低低笑了一声,将烟头丢进罐子就伸出手要将他抱进怀里。何嘉荣挣了两下没能挣脱,伸出一只手指点在他额头上,缓慢而坚决地将他推开:“陈总,要结婚的人了,放尊重点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