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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相看莫惜尊前醉 > 20-24

20-24

千里之外,京城。

朱门高墙之内,一株桂树开了满树香花,一人伫立在树下。

“主子……”

“有消息了?”

“七煞失手。”

“哦?”

“半路有个周笑卿挡了相思蛊。”

“呵,周家啊……”

“主子,戚然正在回京的路上。”

“也好,等他回京再说。”

且说周笑卿与陆影尘二人,带著坐骑慢悠悠地穿过蜀地往云南府去。

时值中秋,蜀地还是闷热难当,周笑卿整个人瘫在马背上,半点儿力气都没有了,陆影尘却还端端正正地坐在马背上,目不斜视。

“歇一会儿?”陆影尘看他半死不活的样子也没心思赶路了,周笑卿一听忙点头,虽说前面就是叙州府了,先找个茶寮喝口茶也行啊。

周笑卿进了茶寮,猛灌了一壶茶爽快地出了身汗,才痛快了,跟店家要了喂马的水桶去喂飞飞和斑斑。

回来的时候,附近桌子又坐了几个人,虽然穿著布衣,但是气度不凡,忍不住就看了几眼,他时常去大哥的子集院闲逛,大哥桃李满天下,交友广泛,有几个朝中的官员就是这几个人这般的调调。

“看什麽?吃些东西!”陆影尘见他光顾看著别人,就出口提醒他,周笑卿回过神来,笑眯眯咬著一个包子,凑近了跟陆影尘说,“哎,我打赌那几个人是做官的!”陆影尘对事外人身外事一律都不过问,这会儿也没随著他好奇,看也不看只是吃包子。周笑卿弄了个自讨没趣,皱皱鼻子,自言自语,“不跟我赌他们也是官府的人。”

这句话声音大了一些,邻桌的一个像是护卫的人不满的准过头瞪了他一眼,周笑卿也回瞪他一眼,心说,跟爷比谁的眼神勾人你还差远了!

两人吃了东西,又休息了一会儿,看著日头有些偏西了,就再次上路。

两人刚走,刚才邻桌的三个人也起身付了银子,看情形,也是要进叙州府的。

周笑卿悄悄回头看了看那三个人,又偷偷跟陆影尘说,“陆兄,那三个人真的是官府中人,你怎麽不相信我呢?”陆影尘淡淡瞥他一眼,“闭嘴。”周笑卿委屈地闭上嘴,不甘心地回望一眼,忽然放慢速度,待到跟那三人近了,便笑道,“三位兄台可是要进叙州府啊,我和表哥也是要去叙州,三位是来访友还是路过?”那三人有志一同地没理他,周笑卿正努力笑成一朵花,瞬间就尴尬了。

“本少爷风度翩翩一表人才竟然就这麽无视了我……”周笑卿自言自语追上陆影尘,委委屈屈地说,“这些人真是不友善……”

陆影尘无奈地瞥他一眼,自从那天之後,原本连眼神交会都要躲开的周笑卿又开始围著他唠叨,大概也是因为现在赶路的就是两个人,周笑卿也没办法跟别人交流。

三个人不远不近地跟在陆影尘和周笑卿,直到进了叙州府,连客栈都找了同一家。

因为身体里的相思蛊,这一路上两人都是睡在一起的。开始周笑卿还是别扭得很,看陆影尘无所谓的样子,慢慢也就习惯了。

“老板一间上房。”

老板一抬头看见,周笑卿与陆影尘登时就愣住了,这二位太俊了啊!!

“老板?”周笑卿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老板忙回过神来,“上房?有的有的,公子要一间?”周笑卿点点头,老板便眼神怪异地看了看陆影尘。

“小六子,带客官上楼!”

“哎,来了来了。”

一个小个子夥计迎过来,“二位请!”

两人随著夥计往後院走,小六子时不时回头看两人,周笑卿心里疑惑,问,“怎麽了夥计,你见过我们?”小六子脸一红,“没,小的只是觉得公子家贤君长得好。”周笑卿更疑惑了,“贤君?”小六子笑起来,“忘了公子不是本地人了,来,就是这间。”

小六子开了门,拿下肩上的抹布擦拭桌椅,周笑卿又问,“你说贤君是什麽意思?”小六子瞥了眼陆影尘说道,“叙州南风盛行,有男人娶男子为妻的习俗,这男妻在本地称为贤君。”小六子解释完,就躬身出去了,“二位歇著。”

周笑卿扑哧一声笑出来,指著脸色y沈的陆影尘道,“贤君……娘子……哈哈哈哈!!!!”陆影尘瞪他一眼,“闭嘴!”周笑卿闭了嘴,还是忍不住想笑,忙起身到外面去看看飞飞和斑斑安置好了没有。

这刚一出门就看见,一路跟著他们进了叙州的三个人也进了後院,分别住了他们隔壁的三间厢房,周笑卿看著关上的门若有所思,这几个人似乎很在意他说他们是官府中人。

吃了晚饭,陆影尘坐在床上打坐运功,周笑卿在屋里闲得浑身不舒服就想偷偷出去探探那三个人的来历,於是便轻手轻脚地往门口走。

“去哪儿?”

床上的陆影尘忽然开口,周笑卿泄气,道,“闷得慌,出去转一圈。”陆影尘睁开眼睛瞪他,“不许去!”

这家夥真是半刻锺都不能安生,总是趁著他打坐运功的时候出去闲逛,逛夜市抛媚眼给有夫之妇被满街的人扔**蛋,查探隔壁邻居踩塌了客栈的房顶,要不然就是拿著火烛去马房跟飞飞斑斑聊天,烧了客栈的马棚……这一路上,陆影尘不是被他拉著逃跑就是给人家赔银子。

“陆兄!”周笑卿扑到床边,义正言辞地说道,“这三人跟了我们一路现在又跟我们住进了同一间客栈,肯定是有大y谋!”陆影尘淡然地看他一眼,又闭上眼睛吐息,“不许去。”

周笑卿也不走就站在他面前一动不动地看著他。

……

……

“走吧。”陆影尘终於妥协,恨得牙痒痒,如果下次周笑卿掉下悬崖他才不会抽风地跟著跳下去!!

两人从後窗轻松上了房顶,周笑卿熟门熟路地揭开瓦片往下看,陆影尘半点儿兴趣也没有,便坐下来仰望星空。

屋里聚著三个人,围著一张纸──似乎是信件──在讨论什麽事情。依稀能听见几个字:府尹,督军,刺杀,黄金万两。

周笑卿一转脑袋,这几个人莫不是为了黄金万两要刺杀府尹和督军?可是这几个人明显是官府中人啊?难道是官与官之间的争斗?这几个人是某个官员养得杀手。

周笑卿越想越觉得合理──咦?什麽味道?周笑卿耸耸鼻子仔细闻了闻,哇!上好了竹叶青啊!好香好香!

“什麽人?!”屋里的三个人议事到紧要关头,桌上的书信忽然湿了一块,急忙往上去看,就见一个人正趴在上面看著呢!

周笑卿也是一愣,糟了,被发现了!

“笨!”陆影尘听到屋里的叫声,一把扯过周笑卿跃下屋顶,飞快进了屋,把周笑卿塞进床帐里,自己也飞快地脱了外袍。

砰砰砰!

陆影尘沈稳地走过去看门,就见那三人其中一人手中持剑,问道,“你那朋友呢?”陆影尘神色如常,问道,“出了什麽事?”那人迟疑了一下,道,“有贼闯进我大哥的房间,可否叫你的朋友出来,我看到了那人的样子。”陆影尘瞥了一眼床帐,开口道,“我娘子恐怕不大方便……”

周笑卿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这陆影尘平平淡淡的,怎麽还记上仇了?既然如此,就别怪本少爷不客气了。

那人也是一愣,万没想到陆影尘和周笑卿是那种关系,刚要出口询问,就听床帐里传来一声娇弱的呼唤,“相公~~~~快来嘛~~~~”陆影尘嘴角一抽,眼前就浮现出陈恭恭那张“妩媚”到极致的脸,顿时胃里翻江倒海。

“这位兄台说刚才见到了你。”陆影尘强忍著恶心,说道,“你出去了?”

“哪儿有~~~”周笑卿一挑床帘,把自己露了出来。

只见他黑发披散,单薄的里衣扯下了肩膀,露著大片x膛,桃花眼里满是风情,一时间,那人也认不出来他是不是就是刚才房顶偷听的人,慌张跟陆影尘说了一句“得罪,打扰了”就匆匆走了。

陆影尘一回身就看到周笑卿风骚无比地靠在床边,香肩半露,似笑非笑地抛个媚眼过来,“相公~~~”

霎时间,陆影尘就觉得山谷底那次气血翻涌的感觉又出现了,忙转身到了自己的床榻边,放下帐帘,非礼勿视。

“刚才!怎麽被人发现的?”陆影尘一想到这儿就来气,周笑卿武功不济,对付这几人也算了得了,而且他为了轻功上乘,内力还是深厚,没理由被人察觉到气息才对。

周笑卿mm嘴角,很是泄气,“刚才,那酒太香了,我没忍住,口水就……”

陆影尘狠狠按了两下眉心,还不如就当他是武功不济内力不行了!!

周笑卿又讨了个没趣,mm鼻子,也躺在了床上,却怎麽也睡不著,这家客栈真不好,怎麽还是两张床铺呢?之前住过的几家都是一间房一张床的!

睡不著,周笑卿就开始琢磨刚才听到的,附近有哪些府尹和督军。前些年他代大哥到叙州府拜会朋友,其中有个人叫郑城步的,是蜀地一支jūn_duì的督军,不过後来听说这人遭人陷害被调任岭南去了。至於府尹,这个叙州府尹倒不是个什麽好东西,据说横征暴敛了不少财富。这三人说的可是要劫富济贫?

周笑卿睡不著,那三个被人探听的,更是睡不著。

“大人,这人不知是敌是友!”

“我看他与周院首有些相似,莫不是周院首家的某位兄弟?”

“难说,周院首兄弟众多,咱们还需小心行事,以免坏了皇上的大事!”

第二十四章 琴有忧思

第二天一大早,周笑卿醒得早了,也不敢弄出声响来,生怕惹恼了还在熟睡的陆影尘,轻手轻脚地起来,到院子的水井边打水洗脸。

小六子看到昨天俊美的少爷这会儿在井边洗脸,颇为好奇地凑过去,“爷起得真早,怎麽到院子里洗脸来了?”周笑卿一笑,“我家贤君还在睡呢,不敢吵醒他。”小六子一脸羡慕,“爷真会疼人儿,今儿个中秋,叙州城里热闹著呢,晚上带著你家贤君四处转转吧,好玩著呢。”周笑卿这才想到,今天可不就是中秋节了麽,往年都是跟著万云山庄的家人一起过节,今年陪著陆影尘一起过节,感觉似乎也不错。

到前面要了些清粥包子端回房间,陆影尘已经醒了,还坐在床边发呆,半点儿大侠的样子也没有,周笑卿每每看见了都想笑,“过来吃早饭吧,吃了早饭我们去城中转转。”陆影尘慢慢走过去,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今天不赶路了?”周笑卿万分委屈地说,“今天可是中秋节,万家团圆的日子,咱们就不要在路上过了吧!”

陆影尘自小跟著洛夕归学功夫,除了功夫一切事物都不放在心上,後来又年纪轻轻到了深山里,一直对节日没什麽想法,最直接的感受大概就是很小很小的时候师父会在某个节日做些好吃的。

这还是他第一次跟一个人正儿八经地过节。

两个人换了身新衣出门,周笑卿还是一身白,陆影尘也还是一身月白。两个俊美无双的男人走在街上难免引人注目,周笑卿天生爱笑,桃花眼尾,凤眸轻挑,随便看哪个女子一眼无论是大姑娘还是小媳妇都红著脸躲开,又忍不住回头看他。

陆影尘虽然冷漠,但是一张脸美豔至极,不少人怀疑他是男是女,为了看清楚不少人撞了人,掀了摊子,磕上柱子。

周笑卿多少是知道自己的长处,故意发挥,可陆影尘毫不自知,目不斜视。

前几年来叙州的时候,周笑卿记得江中的画舫倒是个不错的去处,有文人墨客,也有出色的琴姬。

陆影尘对这里不了解,只知道跟著周笑卿就行了,眼看到了江堤上,便问,“要坐船?去哪里?”周笑卿听得想笑,便回答,“不去哪儿,听听琴声,看看风景,等到晚上了我们再去街市上转转。”陆影尘听了也没反对,跟著他上了船。

这是艘大而j致的三层画舫,四周纱幔低垂,香风嫋嫋,楼上楼下都有几个人或是抚琴或者作诗。船头迎客的小厮见到周笑卿霎时就站直了,睁大眼睛看他,“十,十三少?”周笑卿拿扇子一点他脑门,“你小子记x还不错!”那小厮乐得不行,“您可是好久没来了,我家姑娘可是日日念叨呢,我这就告诉她去。”周笑卿笑起来,拍拍他的肩,“哈哈,不急不急,福子,先给我们找个地方坐下,再来虞琴亲手酿的桂花酿两壶,翠儿拿手点心一碟。”福子一一应了,“好!,您这边请!”

两人被让到二楼临窗的位置,这一层还有三个人,一写字一吟诗一抚琴,见到周笑卿二人上来都有些不悦。

“我以为虞琴姑娘这里只允许书生上来呢!”一个年级小一些青衣书生的开口说道,周笑卿笑笑,反问,“阁下如何看出我不是书生的?”那年轻人一时语塞,仔细打量了两人,这才发现二人衣著不俗面容俊朗,他身边的人道了声罪,“这位公子莫怪,舍弟一向口无遮拦。”周笑卿笑著摆摆手,让他不必在意。

没多久,福子就端著两坛酒一碟点心上来,“十三少慢用,我们姑娘听说您来了正在梳妆呢!”周笑卿一笑,赏了一两银子给他,福子欢天喜地下去了。

白玉杯里倒上心心念念了好久的桂花酿,轻轻抿一下,啄一口,周笑卿满足地一声叹息,一抬眼发现陆影尘正看著他,面无表情,可周笑卿莫名觉得陆影尘此刻情绪不对。

“虞琴是谁?”

周笑卿听他这麽问,先是一愣,之後才老老实实回答,“之前路过此地结识的一位姑娘,绝不是什麽风尘女子,弹得一手好琴,只可惜家道中落才不得已以此为生。我曾帮过她一次,这姑娘就记著了,来,尝一尝,她酿的桂花酿也是人间一绝。”

陆影尘端起杯子尝了尝,品了半晌实在是没有尝出什麽不凡之处。周笑卿後知後觉想到这人对酒没什麽鉴赏能力,便把点心向前推了推,“尝尝这点心,是用鲜花做馅儿的。”陆影尘抬手拿了一个尝了尝,香而不腻,果然很好吃。

周笑卿见他爱吃又叫福子多拿一碟,再上来一壶菊花茶。

虽然陆影尘不说,但是周笑卿见他眉头舒展就知道他此时心情不错,自己的心情也好起来。

忽然,陆影尘看著那个抚琴的年轻人,皱了皱眉,“吵。”周笑卿也回过头去,这人手指纤长,倒是个适合抚琴的,手法也熟练,琴也算是把好琴,不知道为何陆影尘觉得吵。

抚琴的听了不乐意了,“在下就算琴艺不j,也不算吵著阁下吧?”陆影尘倒是实在,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的琴说道,“弦,无所思。声,不达意。”周笑卿有些诧异地看著陆影尘,心说,原来陆影尘还通晓音律!

那抚琴的人来气了,“莫非是这位兄台是通晓五音的高手?”陆影尘摇摇头,“不懂,就是吵。”那三人险些被这句话气吐血,“兄台不懂何来评判?”陆影尘眨眨眼睛,“没听懂就是你弹得不好,吵。”周笑卿噗得一声笑出来,那抚琴的脸都绿了,“那兄台抚一曲让我等听听如何?”陆影尘看了看琴,“不会。”说完又去看周笑卿,周笑卿也看了看他,便说,“不如我带我表兄弹一曲。”

“十三少要在这里抚琴,这一般的琴又怎麽行呢?”随著话音而来的是个绯色衣衫的姑娘,身量纤细,面容姣好,身後还跟这个穿著鹅黄衣衫抱著琴的丫鬟。

“虞琴见过十三少。”虞琴轻轻一福身,周笑卿一施礼,笑道,“许久不见,姑娘可好?”虞琴笑著回答,“托福,尚好。”说完,又对身後丫鬟说,“翠儿,把琴摆上。”

刚刚那抚琴之人把位置让了出来,翠儿把琴放在架子上,一掀上面的遮盖下面的琴露了出来,那人就叫道,“是九霄环佩!”虞琴笑道,“这九霄环佩原是十三少赠与我的,今日十三少可否为小女子抚琴一曲?”周笑卿看了看旁边的陆影尘,别有意味地说道,“好吧。”

周笑卿到了琴後,纸扇别在腰间,一撩衣摆坐了下来,抬手挽了挽袖子,深深看了陆影尘一眼才落手抚琴。

琴声从他指间流出,像是轻声低诉又像是无限神思,时而喜悦无比,时而哀怨低迷。

别人都在惊叹他指法超群,只有陆影尘愣在那儿。

因为他听懂了,这个人,周笑卿,他思慕著一个无可企及的人,他为这个人喜悦,为这个人哀怨。

一曲终了,余音嫋嫋,荡在空气里。

虞琴拍了拍手,“十三少的琴技,小女子都要甘拜下方了。”三兄弟也无地自容,匆匆收拾了自己的琴下船去了。

周笑卿坐在那儿抚著琴弦出神,听到虞琴那句话,才笑起来,“卖弄了。”虞琴笑看著他,“十三少过谦了,不如仿照从前再为我们念上几句如何?”周笑卿眼神落在看著自己的陆影尘身上轻轻笑了一下,抽出腰间的扇子缓缓起身。

“紫府群仙名籍秘。五色斑龙,暂降人间世。海变桑田都不记,蟠桃一熟三千岁。”周笑卿慢慢踱过来手上转著那把纸扇,他声音清朗,与九霄环佩相比,别是一番动人心弦。

“露滴彩旌云绕袂。谁信壶中,别有笙歌地。”周笑卿念著,到了桌面满上一杯酒,“门外落花随水逝。”慢慢端起来递到陆影尘面前,嘴角带笑念了最後一句,“相看莫惜尊前醉。”

陆影尘看著他眼眸中荡漾的幽光,嘴角的轻笑,不禁微微出神,那杯子却还是在他面前,於是接过杯子一饮而尽,周笑卿笑得更开心了。

两厢对望时,虞琴稍稍看出些端倪,之前江湖上传言纷纷,如今看来倒是真的了。

虞琴上前一拜,“这位想必就是玉面公子陆影尘陆大侠了。”陆影尘看了看她,面容与周笑书差了不是一点儿半点儿,还算是顺眼,便略略一点头。

虞琴掩口一笑,“早闻十三少心系陆大侠,小女子看来二位当真是绝配。”周笑卿虽是心里满意,嘴上却还是说,“都是些江湖传闻,也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虞琴答道,“我这里常有江湖人过往,那武林志别册上写得又甚是详细,我也是才知道原来十三少如此多情,前些日子我还听说无尘g要去万元山庄提亲,我还想著送份大礼,二位就来了,真是巧了。”

提亲……周笑卿与陆影尘对视一眼,一定是那个不安分的师父和他那个多事的徒弟!

第二十五章 心悦君兮

虞琴越看两个人越是般配,陆影尘感觉迟钝,周笑卿被看得不知所措,咳了两声说道,“都说了是江湖传言了,江湖传言能有几分真实?”虞琴看了看两人,别有意味地说道,“那可是不一定啊。”周笑卿见她笑得别有用意,干脆转移话题,“你这儿往来众多,你可听说过蓝牡丹现在在什麽地方?”虞琴听了,便认真想起来,“这老婆子这些年似乎一直都在苗疆呆著,不是云南府就是大理府,怎麽,十三少要找她?”周笑卿当然不能说两人身中相思蛊,便说,“久闻大名,想去见识见识。”听了这话虞琴猜到大概是他不想多说,便也识趣的没有多问。

两人在船上待到黄昏,也不多说什麽就是对坐饮酒,桂花酿喝了一壶又一壶。

“走了,去街市上看看,这会儿该是到了热闹的时候了。”

如此,两个人下了船,慢悠悠走去最热闹的大街,圆月在天边慢慢露出了脸,周笑卿仰著脸看了一会儿,“今晚的月亮好像特别圆。”陆影尘也仰头看了看,实在是看不出来比往常圆在了哪里。

两人在江边一个小酒楼要了些小菜,小二上菜的时候特别送了份团圆饼,说祝二位长长久久花好月圆,周笑卿乐得直赏,陆影尘脸色却不是很好。

吃过了饭,天彻底黑了下来,江堤上聚集著不少人,不少是妙龄少女皆对著高升的明月盈盈下拜,口称“貌似嫦娥,面如皓月”。

陆影尘没有见过,转头不住张望,周笑卿见他好奇便解释道,“相传古时候有个丑女叫无盐,年幼的时候诚心拜月,长大後因为品德出众被选入g中,但是不曾被宠幸,有一年中秋,皇帝在月光下看到她觉得她美丽过人,後来还立她为皇後,再後来,女孩子便在中秋拜月,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够貌似嫦娥,面如皓月。”陆影尘虽然没看他,但是听得认真,边听边略略点头,周笑卿看著他的侧脸,抿下一口酒,心想,这人才是真正的“貌似嫦娥,面如皓月”。

女孩子拜了月,江边烧起了瓦子灯,红红火火十分热闹,火光映在陆影尘眼里,竟让人觉得是他在跃跃欲试。周笑卿一笑,喊人来结了帐带他出去。

街市上高树彩灯,一片明亮,不少年轻女子和小孩子都手持花灯,街市两边不少卖吃食和首饰花灯的小摊。

周笑卿边看著热闹,边向前走,一转身就不见了陆影尘。

“影尘?”

周笑卿叫了一声,马上就噤声,四处张望也没看见人,急忙往回走,刚走几步一转头就看见陆影尘站在一群孩子中间傻呆呆地看著一个捏面人的老师傅捏出一个个栩栩如生的面人儿。

周笑卿悄悄走过去,陆影尘全然没有发觉,只是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老师傅捏面人。

“影尘?”周笑卿轻轻出声,陆影尘听到了微微侧了侧头,抬手指了指面人摊子,说道,“你看,真厉害。”周笑卿想笑,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心里涌动,这样的陆影尘只有他一个人见过,这样的陆影尘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忽然又有些心疼,他一心恋慕的这个人,原来错过了这个人世间许多许多的东西。

孩子们拿了自己最喜欢的各色动物蹦蹦跳跳地走了,老师傅拿布巾擦了擦手,笑眯眯地问眼前的两个年轻人,“两位公子,想捏个什麽啊?”

周笑卿看了看陆影尘,陆影尘一脸茫然,周笑卿放弃了问他意见,“老伯,您就给我捏两个小人儿就行。”老头一笑,“这个好办。”

老人手指灵活,没多久两个小人就捏好了,老人递给陆影尘,陆影尘一愣有些不相信是给他的,转头去看周笑卿,周笑卿笑得温柔,“拿著啊。”陆影尘小心翼翼地接过来,两个小人一个白色衣衫拿著把扇子笑弯了眼睛,一个月白衣衫不苟言笑,这不是他们两个麽?

周笑卿付了银子,带著他向前走,嘴角的笑意怎麽也掩饰不了,路过卖花灯的小摊子,周笑卿又买了小兔子的纸灯递给他,“送你。”陆影尘接过来,於是变成了一手面人儿一手兔子灯,摊主好心地帮他把灯笼里面一小节蜡烛点燃,小小的灯笼便亮了起来。

虽然陆影尘面上还是没什麽变化,但是周笑卿就是能感觉到他此刻很是高兴,怕他一不小心再丢了他,周笑卿走得很慢,陆影尘低著头一会儿看看兔子灯一会儿看看小面人儿,一不小心就能撞上对面走过来的人,周笑卿索x拉著他的袖子以免他在被人撞到。

“公子,公子!”一个小小的女孩子拦住了陆影尘,陆影尘还欣赏著自己的小东西,见有人跟他说话就抬眼去看她,就见是个泪眼婆娑的女孩子,“公子,我是流落在叙州的外乡人,公子你发发慈悲,借我四两银子回乡吧!”陆影尘今天心情很好,把面人儿和灯笼交到一只手里,拿出了五两银子给她,女子接过银子,说道,“不是四两是十两。”陆影尘一愣,女孩儿有些口音,大概是自己听错了,於是又拿了十两银子出来,女子接了又说道,“你听错了是四十两。”陆影尘真的以为听错了,伸手就要拿银子,一边冷眼看了半晌的周笑卿一把按住他的手,冷笑了一声,对那个女子道,“四四死死的,你当本少爷是傻子麽?一会儿四十两拿出来了,你又要四百两了是不是?”那女子一愣,看了看还未反应过来的陆影尘,立时哭了出来,“小女子家境贫寒,就是讨个回乡的路费,公子怎麽这麽为难我?”陆影尘一听就皱起眉看著周笑卿,周笑卿万分不舒服,“你看著我干什麽?她明明就是个骗子!”那女子一听,抹著眼泪转身就跑,陆影尘急忙追出去两步,现在毕竟是个黑天一个女孩子这麽跑了总归不好,可没跑两步,陆影尘忽然就明白过来,什麽四两十两四十两,这女子就是趁著自己高兴周围人多嘈杂来骗他的。

再转身,一直在他身边的周笑卿不见了。

陆影尘心里莫名的有些慌,好像这个人原本就是应该站在自己一抬头就能看得见的地方,可是现在他竟然不见了。站在熙来攘往的街头,陆影尘平生第一次慌张了。

周笑卿站在不远处的屋顶上看著陆影尘来来回回地找自己,心里舒服了那麽一点点,一路走来这种遇上骗子的时候那家夥都要怀疑自己一下,想到这里,周笑卿心里还是有些发堵。看著下面傻傻站著的陆影尘,周笑卿索x任x起来,本少爷喝酒去了,哼!

“秋露坠。滴尽楚兰红泪。往事旧欢何限意。思量如梦寐。人貌老於前岁。风月宛然无异。座有嘉宾尊有桂。莫辞终夕醉。”

城中最高的阁楼上,周笑卿举杯对月吟诗一首,远处有个光点踏著屋脊而来。周笑卿微微一笑,举杯一饮而尽,那个光点已经到了眼前。

陆影尘仍旧是一手兔子灯一手小面人,面无表情地看著他,周笑卿猜他此刻应当是怪罪自己一声不响地扔下他吧。

他还真猜错了。

陆影尘找不见他著实慌了一阵,冷静下来,想到周笑卿那人应该在这个月夜对酒当歌,便飞身上了屋顶找寻,果然就在最高的屋脊上找到了他。

只是由远及近而来,他的身影越来越清晰,只看到他随意地坐在屋脊上心里就猛地一动,那一身白衣在夜风里翩跹,月光映著他的五官,轮廓分明,似笑非笑的眼角唇畔看得清清楚楚。

“若不是因为体内的相思蛊,你也不会来找我吧?”周笑卿又倒了杯酒出声问道,陆影尘尚未从刚刚看到的情景里回过神来,听到他问便是一愣,他自己都不知道怎麽就找了过来,若说是为了相思蛊,似乎一直以来这蛊毒不痛不痒,谁都没有特别在意过。

陆影尘愣神的片刻,周笑卿却以为他是默认了,苦笑了一下,那另一只杯子倒了杯酒给他,“请。”陆影尘把手里的东西小心放好,也坐下来接过他递过来的酒杯一饮而尽。周笑卿晃了晃酒杯,沈声念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忽然又语气一转,“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沈吟至今。”

陆影尘听他语气温柔婉转,忽然就想到他琴声里思慕的那个人来,他这一腔柔情对月长歌是为了那个人?

周笑卿偷偷看他月下的神色,悄悄叹口气,琴也弹了,诗也念了,无奈对手是陆影尘,招招都像是打进了棉花里,半分回应都没有。

“陆兄?”周笑卿笑著拿出自己的那把纸扇,递给陆影尘,“我的扇面一直是空白一片,今天月色大好,不如陆兄帮我题个字吧。”

陆影尘不知道这月色跟题字有什麽关系,还是接过来仔细看了看,象牙扇骨,纸质扇面中间夹了一层丝帛,“题什麽?”周笑卿想了想,“等我一下。”说著飞身下去了,没多久带著笔砚上来,送到陆影尘面前,“不如就写山有木兮。”陆影尘点点头,也没多问,提笔写起来,周笑卿见他落笔惊诧的发现他写的竟然是工整的柳体。

“好了。”陆影尘把写好的扇面递给他,周笑卿忙接了,心里有些忐忑地问,“陆兄可否知道这句话的出处?”陆影尘老老实实地摇摇头,周笑卿一笑,“哦,因为万云山庄的後山有很多树。”陆影尘点点头,没再多说。

周笑卿苦叹一声,默默摇头,看著他的侧脸,心里默默念道: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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