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不敢。”
李意期弯了弯嘴角,弯腰捡起地上的乌沙帽,亲自替他戴上:“你敢的。今夜,朕就听你一回,是时候替自己添个一儿半女了……”
鄢楚因着那句“你敢的”,跌坐在地上,看着那抹明黄的身影消失在朦胧的月色中。
他虽贵为太傅,天子之师,但早年便觉这皇帝与常人有异,自小聪慧过人,却又懂敛计藏谋,渴于学又善于学,方得荣登大宝。自古皆是学生畏师,而皇帝从来不畏他,小小年纪便是一双冷静漠然的眸子看着他,说“畏”,或许自己对学生更甚……
鄢楚趔趄地爬起身,细细回味着皇帝临走前话里的意思。后宫无后无妃,天子塌上从未有过女人,他这是终于想通了,今夜准备临幸哪个宫女?可此事又与太子何干?与太子妃何干?莫不是见儿子娶了正妃,自己也心急了?想来应是如此。
老太傅想到这儿,脚步也轻了,罚点儿俸禄算什么,他的皇帝总算愿意碰女子了,便是天大的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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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哎呦,您慢点走……奴才都跟不上了……”高渊打着灯笼小跑着追赶皇帝的步子,目光落在他大起大落的衣摆上,本就生了一对儿长腿,又是如此密集的步伐,自己跟得上才怪了。
李意期哪里听得进去,晚间听太后提起太子妃的名讳时,他便失了常态。黎秋,这个名字刻在他心里究竟有多久?
足足两世了……自他降临这个尘世起,便在等她。
秋儿涉猎诗文美章,那么他也览尽群书,做这上辈子从未碰过的舞文弄墨的风雅事;秋儿喜他高大雄健,有一身力气护她周全,他便自小勤于习武,不顾朝臣反对三回亲自领兵北击匈奴……三十六载光阴匆匆而逝,在他几近绝望之时,这个名字终于如清泉般在耳畔响起。
眼前便是太子东宫,披红挂,好生喜庆。里头端坐着的太子妃便名唤黎秋,只是不知,是不是他要寻的那个黎秋。
“太子现在何处?东宫伺候的太监宫女,可安排妥当?”
“回官家,烂醉如泥,奴才已命人送去太子侧妃房中。伺候的奴才全部已经领走。”
李意期嘲讽地笑了笑,一个早已有了侧妃的男人如何配得上她,“甚好。你在外头守着,今夜朕便在东宫安寝。”
“官家?您……您这是何意?”高渊错愕地看向那个神色自然的天子。
“太子既已去了侧妃房中,总不能让这新娶的太子妃被冷落了去,新婚之夜独守空房吧?”李意期转过身,眸色幽深而暗波汹涌,“朕这个做父皇的,去陪陪她,可有什么不妥?”
高渊“噗通”一声跪倒在他面前,两股战战,“奴才失言,奴才不敢!”
李意期静静立了片刻,疾步向寝殿走去。
明晃晃的龙凤烛高高燃起,入目尽是一片喜人的红艳。屋子里不知熏了什么香,只闻上一下,便已让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