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芙蓉糕虽只有几块儿,但对他们家而言,着实不便宜吧……
李怀变了变脸色,垂首不语。
“你是不是又在外头摆摊替人写信卖字了?”李意期的声音沉得厉害,炕上的两人知道,他定是生气了,“大哥说过多少回,你只专心读书就是,不必为银子操心,做如此买卖不仅耽误你自己的时间,还平白被人瞧轻了去……二弟你……”
“大哥。”李怀抬头认真地看着他,“若我春闱落榜又该如何,十八年了,咱们家虽穷,我还是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现在我识了字,替人写信赚些银子又如何?他人怎样看我又如何?读书人虽个个盼着恩科广开,但绝非如此一条出路。”
李意期闻言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反驳他这护了半辈子的二弟。
黎秋穿上鞋子下了炕,对着兄弟俩微微一笑,笃定道:“大哥你放心,怀哥哥此去京城,定可蟾宫折桂。以已之力助他人于不便,原无不妥,怎会被人看轻了去。”
李怀握着手中的芙蓉糕,欣慰一笑。而李意期,则是觉得自己在这屋子里是如此多余,心头一把妒火烧得极旺,灼肺灼肝的难受。
他既不能给女孩儿买什么糕点,又不会识文断字,就连几句话都说不过二弟……而黎秋……处处向着二弟说话……
第一次,李意期觉得二弟脸上云淡风轻的笑容那么刺眼;第一次,他恨不得二弟不要再出现在这个家里……他害怕,害怕即便二弟身有隐疾,仍深受黎秋青睐……
“如此……甚好……”男人硬邦邦地丢下四个字,开门出去了。
黎秋知道他不高兴,但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儿,继续品尝那几块儿糕点。
一旁的李怀则是笑得有些滑头,这世上也就只有那丫头能堵得大哥哑口无言了。瞧他那吃瘪的模样……或许,今夜有什么好戏看了?
……
的确不出李怀所料,那个夜晚成为了三人永生难忘的体验。
陌山村倒也没有什么守岁的习俗,一家人吃完和和美美的一顿好饭后,再点上一串“噼里啪啦”的炮仗,再说上几句吉祥话,也便各自钻进暖烘烘的炕上,拥着媳妇儿孩子说说一年来的趣事,在喜气洋溢的欢笑中沉沉睡去,迎接一个崭新的年头。
李意期他们家也没什么意外,三个人气氛略微古怪地吃过饭,兄弟二人主动去刷了碗,黎秋则是在屋子洗了洗身子,早早上了炕。两个男人先后在灶房清洗一番,也一齐到了东屋。
“今晚太冷了,我也在东屋歇下吧……”
李意期看似一番自言自语,其实不过是在向李怀解释,而后者则是低头揶揄一笑,不置可否。炕上的小姑娘早就把头埋进了被窝里,她才羞于见这尴尬的场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