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乖,红萝卜要吃完。」少年清澈的目光染上戏谑笑意,酒窝盪漾著轻浅的涟漪,他伸手将掉的满桌的红萝卜切丁夹进身旁个头比他矮上一颗头的少女的碗里。
少女不满的拧拧鼻子,动作缓慢地用筷子将红萝卜拨开到一旁,夹起一粒一粒香软的白饭粒送进嘴里,一边口齿不清咕哝,「我不喜欢。」
「小乖,相公的话要听。」那年约十三、四岁的少年容若冠玉、貌似潘安、卷翘的睫毛如贝扇微颤抖,他露出一排整齐无缝的白齿,笑意融融如夏日灿耀暖阳,语气里却不容拒绝。
「相公是什麽?能吃吗?」小乖抬起头,一双杏眼如**蛋大眨了眨,黑白分明,目露好奇。
「相公是……是我的名字。」少女瞅著他的眸如深山里不染尘世的清泉般太过澄澈清甯,少年顿时心虚的撇开头故意不去看她清亮的眸,乾咳了一声,「来喊声相公来听听。」他继续诱导著心思单纯的少女。
「没得吃,不叫。」小乖鼓起大大的腮子,表情嫌恶的把碗里又出现的红色怪物又夹出来丢到桌上。
「别这样嘛!小乖,叫声来听听。」少年垮下脸佯装失望,扯著少女的袖子软声撒娇道。
「走开,跟红怪物一样讨厌!」小乖不高兴的扯回自己的袖子。
真讨厌!碗里的红怪物怎麽还是这麽多!小乖气恼不已。
「不叫就让你吃光红萝卜!」少年脑海灵光一闪,邪恶的威胁,说完,便提起筷子要把桌上的红萝卜夹进小乖的碗里。
小乖倏地瞪大清亮净澈圆眼,鼓著大大腮子,「你坏!」如玉珠大的晶莹泪水瞬间在眼眶中打转。
「啊!你哭什麽!我还没放进去呢!」少年见她作势要哭,慌的不知所措,手忙脚乱地放下筷子要赔不是。
「阿衍你又欺负小乖!」迎面而来的另一位少年朗笑说道。
小乖听到声音立刻转头,嘴一偏,流转的眼波中有袅袅的雾气,她带著哭腔软声喊,「浅浅,红物怪讨厌!」
那名为浅浅的少年全身散发温和的气息,娴俊雅致,双目微眯,眉如远山,嘴角永远挂著深邃的浅笑,一头柔软的黑发披在肩上,有著如兰的气息。
「阿衍又怎麽欺负你了?」他坐到小乖的身边,恶意将阿衍挤下椅子,轻抚著她柔顺的长发声音低柔。
阿衍一不注意被挤得一屁股硬生跌坐在地上,〝碰″的一声发出巨大的声响,引起客栈饭厅里其他客人的疑惑目光投s,他尴尬得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地瞪了浅浅好几眼。
「红怪物叫相公……」
小乖睁开眼,红木雕花的天花板映在眼里,她揉揉厚重酸涩的眼皮从床上坐起来,困困的打了个哈欠,她转头看向房门,见门外窗纸上一个人影飘过,於是她出声喊道,「 阿发,小乖醒了。」
那人影停住脚步,後退了几步,推门而入。
来人是一位年约二十五、六岁的男子,他面无表情,眼睑微低垂,鼻翼如傲鹰展翅高飞,双眉如剑,下巴刚毅,虽俊美却一副生人勿近的冷硬表情,彷佛一靠近他身边就会被他身上散发出的寒气给冻伤。
他走靠近小乖,伸手捂上小乖的额头,从她的额头传来熟悉的异常冰冷体温。
「我梦到相公和浅浅了。」小乖歪头回想,一头及膝的长发倾斜而下散在床上,如瀑倾泄,乌黑透亮,阳光从床沿洒入映出如冬雪的色泽光芒,「原来我还会做梦?」她发出吱吱如老鼠般的偷笑声。
慕容华,年二十六,是代代出医者的慕容世家中资质最为出众的後辈,当年年仅十三便出走江湖行医,但是经常行踪不明,而今,慕容华身处西方深山里总人口只有不到百人的一小城镇──莲镇中。
「阿发,小乖好些了没有?」方大娘的大嗓门从未进门口就已经传达到小乖的房间里。
方大娘是住在他们隔壁卖猪r的老板娘,慕容华和小乖到莲镇後时常受到方大娘的照顾,方大娘潜意识认为小乖这样的姑娘脑袋有点不正常,阿发这样的面瘫男子要带著这样的娘子委实不容易,因此对小乖非常热情。
对於方大娘的误会他们是夫妻又学著小乖唤他阿发,慕容华已经懒得去解释了。
到底为什麽他的名字慕容华从小乖的嘴里出来会变成慕容发他也懒得去寻找答案了。
「阿发?奇怪,没有人在吗?阿发,我带了猪r来给小乖补补了!」方大娘见没有人回应,便又将声音提高拔尖了几分。
猪r!小乖眼神顿时一亮,她的听力异常的敏锐,方大娘的嗓音已经大到让她的耳朵有些难受了,但是听到有猪r她嘴角边都快要流口水了,眼前彷佛出现冒著热气的红烧猪r。
嘶──流口水下来了吗?她咧嘴傻呵呵一笑。
慕容华睨了一眼整个人忽然容光焕发嘴角流出口水的小乖,冷冷地说了一句,「你不能吃猪r。」说完转身走出小乖的房间,出去迎接方大娘。
小乖内心的那把热火活生生被他的一桶冷水给浇熄,她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对著慕容华离去的背影气愤鬼叫,「阿发是坏人!讨厌鬼!」
慕容华彷若未闻小乖的忾愤,看见在大厅里一边踱步一边探头探脑的方大娘,他清冷的嗓音说道,「方大娘辛苦了。」
方大娘见惯了他那副毫无表情的脸,耸耸肩热情的对著他指著手上的一串猪r说道,「阿发,用猪r好好帮小乖补补吧!啧!小乖那副小身板好似随时会被风给吹走阿!」说著她贼兮兮的小声问,「阿发你老实说,小乖那样还未及笠吧?你们这麽早私订终身是不是私奔阿?」
「小乖十七岁了。」慕容华语气清冷不带感情。
「十七岁?」方大娘的圆脸因为惊讶而皱在一起,嘀咕著,「十七岁?我家姑娘十七岁那x也没这麽小,好险还有馒头大。」说完又怕被慕容华听到,她掩饰x的嘿嘿乾笑两声,将猪r交到慕容华的手中,道别後离开了。
慕容华把猪r放在灶房後又再度回到小乖的房间,一开房门就看见小乖一张小脸五官皱在一起,一副百思不解的表情。
「干什麽?」慕容华疑惑的问。
小乖表情严肃,用非常正经的语气,眸光是前所未有的认真,「馒头是吃的!不可以放在x上,糟蹋粮食。」
小乖的听力好,可以听到很远地方的声音,因此方才他和方大娘的对话小乖也一字不漏地听进耳里了。
「恩。」慕容华面无表情同意的点点头。
「但是阿发,小乖才十岁。」小乖光著秀巧发出晶莹白皙的裸足下床走到慕容华身边,她的个子异常娇小,甚至不到慕容华的x,稚气小巧的脸也不到他的手掌大,宛如一个洋娃娃般。
还是个易碎的洋娃娃。
慕容华低垂的眼闪过异光,答覆,「恩,智商的确是十岁。」
「阿发,你说我笨?」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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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乖的身体是异常的,每个月会有三天处於无呼吸的休克状态,即使是被人称颂为神医的慕容华也是无能为力的。
不过尽管如此,这样的身体状况比起慕容华初遇小乖时已经好上几万倍了。
小乖的心跳很慢很慢,半柱香的时间只会跳一下。
小乖的呼吸很轻很轻,若不与她鼻尖相贴是感觉不到她微乎其微的呼吸。
「阿发,晚餐猪r!」小乖坐回床上,小巧白皙的裸足在床边晃呀晃,一边用眼睛偷瞄坐在案桌上写字神情认真专注的慕容华,委婉的表达自己的愿望。
「小乖,你不能吃猪r。」慕容华将前天住在转角当铺的李大叔送来的病单重新看过一次後,将配药的名字一一写在白纸上,笔迹遒劲有力,笔尾处微勾,字迹如竹清雅恬淡。
这些天因为小乖的假x休克,吓坏了镇里的所有人,慕容华的义诊服务也被迫中止,其实原本他是无所谓的,小乖这毛病已经好多年了,让她躺在床上睡一睡就没事了,不过镇民们却比他还担心,直嚷著他们这些病痛不算什麽,小乖娘子的病比较重要,因此他才得到了片刻的休息时光。
哼!晚上去偷吃!小乖偷偷在心里想。
「不行。」慕容华木著脸冷声说。
啊?「阿发是我肚里的小发虫虫!」小乖惊奇的大叫,清亮澄甯的大眼发出与有荣焉的斑斓星光。
慕容华将写好的纸签收进怀中,转过头看小乖,俊美的脸庞染上寒霜,让小乖敏锐的感觉到如猛兽盯著自己般的可怕感觉,她忍不住全身抖了抖,耳边传来慕容华独特的刚硬清冽声音,「你刚说出来了。」然後重重哼了一声。
小乖决定乖乖闭上嘴,以免他随时扑上咬自己。
我的r才不好吃!小乖努努嘴。
慕容华忽视掉她又无意识说出口的心里悄悄话,一边收拾案桌上的笔墨一边随口,「小乖,我们明天离开。」
小乖眼睛一亮冒出许多光芒,蹦蹦的从床上跳起来,「好耶!要去哪里呢?找相公和浅浅!」
「等你想起来相公和浅浅长什麽样子咱们再去找。」慕容华起身按住小乖雀跃的娇小身体。
小乖歪头,眨了下圆眼,黑白分明的眸光滑过清澈的流水,她突然大叫一声,「阿!阿发!我这次真的想起来了!」她冲下床,执起慕容华还来不及收拾好的笔墨,摊开一旁剩馀的白纸,小心翼翼的画起图来。
慕容华无奈的看在小乖的背影,小乖的腰细的如垂柳,彷佛只要轻轻一折就会断成两截,一只小巧玲珑的裸足半跪在椅子上,另一只脚悬在空中摇晃,及膝的长发未竖起,散落在整个背上,宛如倾倒而下的瀑布。
难怪说小乖十七岁没人相信,瞧瞧这样子,的确像是个小姑娘。
「左边是相公、中间是我、右边是浅浅,那这个!是阿发!」小乖画好图後兴奋的摆显,表情神气,两湾柳叶眉上下抖了抖。
「小乖,你手跟脚画相反了。」他很不给面子的说道。
之後,慕容华和小乖拜别了莲镇,继续他们的旅行。
莲镇里的镇民各个依依不舍,因此当初他们两手空空只提了一个药箱来到此镇,此次离开却带了一马车满满的东西。
他们待在莲镇的时间不算长,莫约两个月的时间。
方大娘哭的最伤心,一想到一个面瘫男子带著脑袋不正常的娘子想想就觉得担心不已,和小乖说了好些贴心话,虽然小乖经常牛头不对马嘴,但是她还是千叮万嘱,「小乖,我告诉你啊,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男人的胃……」
「我不是妖怪,不吃人的心和胃。」小乖表明自己吃东西的好习惯。
「总之小乖可要看好阿发,不要让别的野花野草……」
慕容华动作俐落翻身跳上马车,伸手递向小乖,打断方大娘的滔滔不绝,「小乖,手。」毫不费力的将轻如飞燕的小乖跩上马车里後,他掀开布帘,朝著这群围著马车目露感伤的镇民们感谢,「这些日子,多谢各位的照顾。」
「阿发可要好好照顾我们家小乖阿!」方大娘眼角含泪,声音带著哽咽声。
慕容华没有回应,放下布帘,催促车夫驶动马车。
就这样,离开了莲镇。
☆、第二章
慕容华从小乖的口中听到她提到相公和浅浅这两个人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他也知道一定是因为想要见到这两个人的欲望过於强大,才驱使了当年的小乖有了如今的身体状况,这些年小乖的身体稳定了些後他不是没有尝试去帮小乖寻找这两个人,但是在小乖的记忆里g本没有这两个人的真名,连人像图也画不出所以然来。
其实在小乖脑海中,相公和浅浅这两个少年的面容也早已模糊不清了,好些年过去了,留在记忆深处最深刻的影像只剩那两个人转身离去渐行渐远的背影。
「困了,就睡会儿。」马车摇摇晃晃的,小乖娇小的身子轻靠撞上慕容华修长的身子,慕容华伸手揽住小乖的肩,小乖冰凉的体温穿过两人身上的单薄布料传达到了他的手心。
如今已是六月,徐徐的暖风从布帘边隙拂过他们两人的脸庞。
「不困。」小乖将方才想要打出来的哈欠隐忍在x口,苍白的脸毫无血色,一双圆亮的大眼眨了几下。
「下一个地方是汸城,居民很多,切记不要乱跑。」
「那我可以吃r吗?红吱吱的红烧猪r还有白嫩嫩的翠鱼r。」光想想小乖嘴角边都要流下口水了。
慕容华伸手拭去她嘴角边的口水,轻叹了一口气,飞扬的剑眉皱成了川字,语重心长,「小乖,我说过你不能吃r的。」说完,又续道,「况且你又没味觉,何必执著呢?」
是谁说慕容华面瘫的?若看到他此时忧心忡忡的表情,活像个担心女儿嫁不出去的糟老头。
被如此一说,小乖鼓起腮子像一只老鼠般不服气,「就是记忆中红吱吱香喷喷的r好吃!相公常带我去吃。」
可是你的身体和从前不一样了。慕容华在心里暗叹。
「说不定找到相公就能吃到好吃的r了!」她想著想著又差点流口水,发出了吱吱的老鼠偷笑声。
果然要早点找到相公和浅浅!她再次认同自己的想法,重重的点头。
慕容华不理会她的自言自语,伸手掀开布帘,夕阳斜光照耀进马车内,他眯起眼。
看来今天是到不了汸城了。
「不好意思,这附近可有安全的野外可以夜宿一宿?」他问著正在赶车的车夫。
车夫是个年约五十的中年大叔,经常游走四方替人驾马车,不仅具有相当的经验也对路况非常熟悉。
车夫大叔微思索了一翻,亲切的答道,「五十里外有一间供奉女娲的小庙,经常有路过的商行车队会去祭拜,应该还算乾净。」
慕容华点点头,「那今晚就住那里吧。」
车夫大叔含首。
郊外的小庙格外安静,车夫大叔赶了一天的路黝黑的脸上目露疲惫,整顿好马车之後便椅在门边打起盹来了。
一轮明月高挂在漆黑的夜空中,还能看见些许的星光闪闪,入夏的蛙鸣鸟叫更是不绝於响。
爱乾净的慕容华在小庙不远的小池塘简略清洗好脸之後,拿著染湿的毛巾走回小庙内,跨过熟睡的车夫大叔,便见小乖盯著女娲神像看。
「擦擦。」他微蹲下身chu鲁的扳过小乖的肩膀,让她面对他,动作却轻柔的擦拭小乖的小脸。
小乖的脸被擦的面容扭曲,黑如墨的眼珠却左右晃动瞧著看女娲神像。
女娲神像像是被人时时擦拭净身一般,乾净的连一丝灰都m不著,他们到此庙时,桌上供奉著鲜新的水果,还一些糕饼点心。
「小乖。」见小乖的头不安分地转动,慕容华轻喝一声,成功让小乖全身一抖,乖乖让他擦拭自己的脸完毕。
「阿发。」小乖小声地唤。
「嗯?」慕容华神情专注地将小乖的脸擦拭一遍,如对待一件珍宝一般小心翼翼。
「我方才问她能不能分东西给我吃,可她不回答我。」小乖气馁的垂下肩,失望地说。
慕容华一时没听明白,愣了一下问,「谁?」
「她!」小乖用短小的手指指著身後的女娲神像,委屈又气愤的指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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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大约花了半天的时间,马车终於到达了汸城。
和莲镇平静恬淡的生活模式大相迳庭,一进城门便可以听见大街上传来的阵阵吆喝声,有卖r串的、卖胡饼的、卖香花的、卖茶水的,听的小乖兴奋不已,掀起布帘一颗头挂在马车外东看西瞧,张大的小嘴都阖不上。
「阿发……」她回头扬声望向闭目养神的慕容华。
「不行。」慕容华闭目道。
她不满的嘴一噘,兴致却未减,继续看著马车外这世外桃源。
只是小小的汸城就让小乖这样欣喜不已,要是到了盛京那还得了。慕容华想著。
依照小乖脑中残碎的记忆,相公和浅浅这两个人应是京城人没错。小乖说过相公穿著偏亮色系,离去时穿的就是一件湖水蓝亮色的衣裳;而浅浅惯穿稳重色的衣裳,离去时则是穿著一件铁灰色的衣裳。
一路走来他们到过许多地方城镇,在小乖的记忆里依稀记得当年的那两位少年讲的是标准的京话,由此慕容华可以断定他们两个人是来自盛京的人,但是为什麽会出现在那样偏远的小城镇中与小乖相遇却不得而知了。
他悄悄睁开眼凝视小乖形如弱柳的娇小背影,目光中有温柔、疼惜,还有著连自己也搞不清楚的复杂情感。
最初会带著小乖一起上路是因为她异常的身体状况,还有她眼中那抹迷茫。一起生活了这些年,他对小乖依旧一无所知,只知道她坚持要找到当年对她好的那两个少年,只是那两个少年也会随著岁月一起前进,容貌怕是也早已改变了。
「慕容公子,到了。」马车停了下来,传来车夫大叔的声音。
小乖早已忍不住雀跃的心情,早一步跳下马车,活蹦乱跳的发出吱吱的笑声。
慕容华提起药箱随後下了马车,朝辛苦的车夫大叔答谢了一声,车夫大叔笑容可掬地摆摆手转动马车远去了。
「阿发,我们到米雨土做什麽?」小乖晃晃脑袋,瞳仁中映著浓浓的疑惑。
慕容华抬头看了一眼招牌『粨灵堂』,留给身旁的小乖一个漠然的俊美侧脸,抬起脚举步跨入。
粨灵堂是汸城里最具知名度的一间医馆兼药坊。此时是正中午的时刻,也是病患络绎不绝的时候。坐堂的大夫是一位留著小山羊胡的中年男子,他正在为一位孩童仔细的把脉,那孩童不哭不闹只睁著大眼,好奇的看著大夫的奇怪动作,一少妇紧张地站在孩童身旁,目露担忧,显然是那孩童的母亲。
一个看起来年约二十岁的青年正在替人抓药,粨灵堂内坐满为患。
没人招呼慕容华和小乖,也没人发现堂内多了这两个人,慕容华耐x好,拉著小乖坐在一旁的空位上,耐心等待著。
不过小乖可没这麽好的耐x,四处东张西望,手忍不住东碰碰西碰碰,一度想要起身,却被身边的慕容华给按住身体。
「阿发……」小乖转眸可怜兮兮的看著慕容华。
慕容华也转头看向她,用千年寒冰可以冻死人的冷冽目光。
小乖嗷了一声,活像只被恶犬凶的可怜小狗,垂下了耳朵,整个人失去光彩。
慕容华也不管她,腰挺坐直,用眼角扫视了一遍粨灵堂。
过了许久,粨灵堂内的病患终於渐渐散去,而小乖也已经无聊到整个人趴在慕容华的腿上睡的不知道东西南北了。
慕容华大腿有些酸麻,却没有叫醒熟睡中的小乖,垂首见小乖微张著小嘴喃喃自语不知在念些什麽,不禁哑然失笑。
坐堂大夫许大夫结束最後一位病患,转动酸涩的脖颈,抬头便看见那全身散发冷意的面瘫男子嘴角边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他眯起有些老花的双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慕容华感觉到许大夫的视线,他与许大夫投过来的视线四目相对,许大夫被他眸中幽深不见底的冷潭给激的竖起寒毛,连忙撇开眼神,轻咳了一声。
小乖听觉敏锐,被这麽一声咳嗽声给吵醒,睡眼惺忪的抬起头,目露迷茫。
「还想睡?」慕容华将小乖娇小的身子抱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小乖又阖上厚重的眼,头靠著慕容华的x口,沉沉又睡去了。
☆、第三章
慕容华从怀里拿出一张木牌丢给许大夫。
许大夫赶忙接住,凝神一看不由得吃惊,瞳孔放大惊喜不已。
发出百年沉香的红桧木制成的木牌,上头绣工细致的雕刻著慕容二字的古草体,这是慕容世家出来游历的慕容家人特有的辨识牌子。
「慕、慕容家人!」许大夫激动的说不出话。
撇开十三岁就已经出去游历义诊目前行踪不明的天才神医慕容华不提,其馀的慕容家人医术也不在话下,而这些慕容家人通常会到处游历,也会偶尔在各个城镇的医馆暂代坐堂大夫,因此一间小小的医馆如果能有慕容家人来当坐堂大夫是多麽大的荣幸。
「暂且会在此地住上几月,还望粨灵堂可以提供住宿。」慕容华话语诚恳。
「当然当然,慕容大夫就且安心住下,敝姓许,是粨灵堂的坐堂大夫,抓药的是我侄子,黄二过来。」许大夫笑的合不拢嘴,满面春风,招手唤那替人抓药的青年。
黄二迷茫的走过来,不了解为什麽叔叔对眼前的男子这麽热情。
「死小鬼!还不快向慕容大夫问好!」许大夫佯怒敲了黄二的额头一下。
慕容?黄二睁大眼,口齿不清,「是、是慕容世家的……?」
「慕容大夫,我家侄子抓药已有三年之馀,抓药的事情就放心交给他即可。」说完,许大夫用眼角瞅了在慕容华怀中睡的极熟的小乖。
女儿?妻子?妹妹?他无法分辨小乖的身分。
慕容华没解释小乖的身分,只说道,「给我一间房间即可。」
恩,是妻子。许大夫立刻在心里评断。
小乖的身体状况特殊且还无法自理,所以一路走来慕容华都是与小乖睡同一张床,虽说男女有别,不过慕容华是大夫,心里想的是小乖是他的病人,无须男女有别;而小乖自然也不用提了,g本搞不清楚男女有别是什麽。
至於外人怎麽看他们两个的关系也就不是慕容华和小乖关心的范围了。
隔天一早,粨灵堂的门口贴上了一张公告纸,写著:从今日起慕容大夫也会一同坐堂看诊。
这项消息一出,一早粨灵堂门未开,就已经有病患开始排队了,隐约还能听见细碎的讨论声。
「慕容大夫?难不成是慕容世家来的?」
「难道还有其他慕容大夫吗!」
「这下可好了,跟了我三十年的病痛终於有救了!」
小乖睡梦中听到慕容华下床的声音,揉著眼跟著从被窝里爬起来。
「今天要看诊,你不要乱跑。」慕容华不放心小乖,拿起昨晚就帮她备好的浅粉色夏衫外衣帮小乖穿上。
穿好衣服後,他让小乖坐在梳妆椅上,拿著青玉扁鹊梳动作轻柔的梳著小乖的长发,然後熟练地帮她绑了两个小辫子,用鹅黄色缎带竖起盘在後脑勺,再c上翻荷髻,铜镜中的少女小脸不到他手掌大,尖尖的瓜子脸配上苍白的肤色,眉眼如**蛋大黑瞳闪著清澈,嘴巴小如樱桃般。
「阿发,我去找方大娘玩。」小乖迷迷糊糊地晃了下脑袋。
「这里是汸城,没有方大娘。」慕容华轻拍小乖的脑袋,牵起小乖的手走出房间。
噢,没有方大娘,猪r……小乖无意识地跟著慕容华走著。
走到外堂,粨灵堂已经开门了,不只堂内人声吵杂连门外也是闹哄哄的,排队的人们看见从内堂走出一位俊雅男子牵著一位少女不由的都将目光放在他们身上。
「看!那就是新来的慕容大夫。」
「那小姑娘是谁阿?」
「难不成是慕容大夫的妹妹?」
「阿发,有人问你可有婚配。」小乖从人群中听到有姑娘用害羞的声音小声地问。
许大夫见慕容华和小乖走出来开心的迎上前说道,「慕容大夫早安。」
慕容华象徵x的点了点头。
「从今天起,粨灵堂有两位坐堂大夫,一位是我,一位是这位慕容大夫。」许大夫宣布完,粨灵堂的看诊正式开始。
当然,要排队给慕容华看诊的病患排了长长的队伍,而许大夫面前却只有稀少的病患,不过许大夫还是很开心,有慕容家的人坐堂看诊,真是让粨灵堂蓬荜生辉阿!
慕容华忙得不得了就让小乖有空閒偷跑出去玩了。
此时的小乖站在大街上看著卖r包的摊贩流著口水。
卖r包的小贩疑惑的看著小乖,不确定这个小姑娘是否要买,「小姑娘,要买吗?」
「不买,要吃。」小乖〝嘶″了一声吞口水。
小贩立刻断定眼前的小姑娘脑袋有点毛病,因此不理会小乖,对著人来人往的大街喊道,「来喔!来喔!新鲜出炉的好吃包子喔!」
小乖站在包子笼前一动也不动,有包子小贩认识的熟人走过来戏谑笑问,「怎麽包子李,哪时在外面偷生了个小女儿?」
包子李嫌恶的瞪了小乖一眼,认定都是小乖站在这里害他包子都卖不出去,口气恶劣的说,「也不知道哪来的小杂种。」
小乖抬眸,忽然说道「卖包子的小杂种。」
包子李面目狰狞,没想到这个脑子有毛病的小姑娘会回嘴,气的伸手就要打小乖,小乖吓一跳,反s动作就往旁边一跳,包子李扑空,因为动作过大甚至打翻了包子笼,发出白烟香喷喷的包子散落一地染上尘灰,小乖见状心一喜,口中道,「脏了,不能卖了!我吃!」她手脚迅速的抓了几个包子用裙子包起来,飞快地跑离现场,包子李来不及反应,眼睁睁的看著小乖健步如飞的背影,还有地上的包子,痛心疾首的感觉刺激著他的心脏。
他的包子阿──!
「……七年前北边的殷澜村一夜之间因为瘟疫全村的人都死光了,听说到现在还没有人敢过去那一探究竟。」
「我倒是还听说有闹出有村民死的不甘愿变成鬼骚扰邻村呢!」
「哼!因为瘟疫一夜全村人全死光这鬼话你们也信!发生了什麽是我们g本不知道,说不定是皇都那派人去全杀光的呢!」
「你疯啦!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可别仗著汸城离盛京远就乱说阿!」
「哪里乱说了!可怜我妹嫁去那不到一年就死的不明不白!若不是有其他原因皇都做啥下令不准靠近!我那可怜的妹至今还曝尸在那……」说著说著,那人哽咽了起来。
小乖躲在某酒楼旁边的小巷子里小口偷吃著刚抢来的包子,一边竖耳听著酒楼里酒客们的聊天。
殷澜村……好像有听过呢!她下意识喃喃念著又咬了一口包子。
「……唉!王县令女儿的病还是没好吗?」
「是阿!粨灵堂的许大夫来看过了,不过似乎没什麽进展。」
「听说粨灵堂多了个坐堂大夫,还是来自慕容世家的呢!」
「慕容世家?这好消息我得快点告诉县令才好!」
接下来许多酒客的对话无非哪家的女人又偷汉子、哪家的人又去花楼寻欢,小乖听了无趣,吃到剩下最後一个包子,迟疑的想著要不要包回去给慕容华吃。
不过阿发知道我偷吃r……会咬杀我吧?小乖极度挣扎。
挣扎过後,小乖决定还是把最後一个包子拿回去慕容华吃。
她是有人情味的人。小乖满意的点了点头。
回到粨灵堂时病患走得差不多了,黄二正在唤灶房大娘准备午餐,慕容华俊雅的脸显得有些疲惫,不过在看到小乖偷偷mm的跨进粨灵堂时又瞬间黑下脸。
「小乖。」他冷声。
小乖大力的抖了一下,心虚的跑到慕容华身旁,扬起明亮纯洁又人畜无害的笑颜,「什麽事?阿发。」
「怀里藏什麽?」他随意扫了一眼小乖鼓鼓的怀中。
「吱吱,刚刚站在门外,卖包子的小杂种送的。」她发出老鼠般的偷笑声。
「送的?」慕容华敏感的抓到关键字。
不是,是抢的。小乖一边点头一边在心里嘀咕。
慕容华危险的眯起眼,彷佛要用眼光穿透小乖全身,小乖抖的更大力了,颤抖著手拿出怀中的包子递给他,弱弱的说,「留给阿发的。」
慕容发冷哼了一声。
「慕容夫人真是体贴,还买了包子给慕容大夫吃。」一旁的许大夫见状乐呵呵的说。
「粨灵堂的慕容大夫在吗?」这时,忽然有人在门外喊道。
「在咧!」许大夫回应了一声。
走进来了两个身穿价值不斐锦衣的男子,许大夫认出他们两个是汸城县令身旁跟著的管家和侍卫。
「你就是慕容大夫?」管家直视慕容华,口气不善。
「看诊已结束,下次请早。」慕容华收拾好案桌上的银针,站起身就要走入内堂,却被那带刀的侍卫给大力跩住衣袖不给走。
慕容华恼怒,目光有如千年寒冰散发出杀气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