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看看小爽他们自己的想法。他要快,那咱就抓点紧。商务部那位说了,下半年的本之行,要这边派人去,我打算让小爽跟过去看看,你不让他把这婚踏踏实实结了,他能安心走么?”
就这样,顺了两个小的的意思,在孟洁怀孕三个月的时候,正式把秦爽升级为老公和小孩爸爸。
“秦爽!”“哎,来了!”正在书房看资料的秦爽听见老婆一声招呼,赶紧跑进卧室,一股坐在孟洁对面,捞起她泡好的脚,仔仔细细地拿毛巾擦。“你看我这脚胖的,我原来一使劲脚背上能清清楚楚看见至少三根筋!”孟洁盯着自己的脚皱眉。秦爽对这些已经听到耳朵起茧,还是耐心地安慰:“这叫肿不叫胖,医生不说了么,孩子生下来会再瘦回去的。”“这孩子到底什么时候出来啊?”那次做完手术之后并没有恢复得太好,孟洁的周期一直紊乱,整个孕程之中,光是预产期就变动了三次。“你着什么急,瓜熟蒂落,到时候他自然就出来了。”擦好了,秦爽双手抬起老婆的脚往床上放:“小心点儿。”孟洁龇牙咧嘴地配合着,还是忍不住唉唉叫唤。“还是大腿根儿那儿疼?”秦爽问。“嗯。”“我看看。”秦爽说着就把孟洁的睡衣掀了起来,把手搓暖了,顺着孟洁鼓起的肚子往下轻轻摸了摸:“豆豆,听话啊,你妈难受着呢,别闹。”孟洁把他的手往上拽了拽:“这儿。”秦爽吓了一跳:“这么硬?”“嗯,估计是他的股,撅这儿一天了。”秦爽摸了两摸:“豆豆乖乖睡觉,撅着多累啊。”孟洁抬头问:“去本的事儿,怎么说?”秦爽还在摸:“老头儿的意思是非让我去,时间有点儿赶。”“不行把我妈叫上来吧,你走你的。”“你爸不摔了么,伤筋动骨一百天,妈来了他怎么办?没事儿,我妈说了,就这两天,让郑嫂过来帮忙;本的事儿,不行就让别人去,我肯定得第一时间看看豆豆。”“那——不然选个子我剖腹得了。”“想都别想!”秦爽鼓起眼睛:“医生说的你没记住啊,你这情况能不剖还尽量别剖,再说对孩子也不好。”“我还不是为你着想,我看你爸对去本的事儿特别上心。”“老爷们儿的事儿你就别管了,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他。”把睡衣重新给孟洁盖好,放好了腹枕,秦爽叮嘱道:“你好好躺着,我那边儿还有些东西没看完,有啥事你喊我。”
孟洁没应声,手扶在肚子上沉思。“发什么呆?躺好!”孟洁抬头:“他要出来了。”这女人就是死要面子!待产室是早就订好的,看着孟洁躺在病床上辗转,秦爽心里急得不行,伸手拨开她汗湿得贴在脸上的头发:“你要是疼就喊出来,别忍着。”孟洁正一心一意对付阵痛,根本没空理他,只咬住嘴唇掐住他一只手。“是啊,这种时候没人会笑话你,你硬忍着不难受啊?”沈芳半夜被一通电话叫醒,到了医院看见儿媳躺在床上硬挺,儿子在一旁眼圈直泛红,心里也是着急得不得了:“当初我生小爽就是难产,那时候还管得了那么多,只怕喊得整个医院都听到了。”“就是啊,喊出来自己舒服点。”秦玫和秦敏也点头赞同。孟洁脸苍白地冲婆婆和小姑子们笑笑:“我还行。”转头又问丈夫:“……跟我家说了么?”
“我看时间太晚了,说了你爸妈一时半会儿也赶不过来,等天亮了我马上打电话。”
“嗯。”孟洁点点头放了心。医生走进来,掀开被子看了看:“开指开得差不多了,准备进产房。”秦爽握着孟洁的手一紧:“我还是陪你进去吧?”医生吓了一跳,这做丈夫的要陪产怎么不早说,现在跟着添什么乱啊!孟洁咬着牙摇头:“不要!”“你!”秦爽看看旁边的家人和医生,俯低身体到她耳边说:“我保证不会那样还不行么?”
“不要!”孟洁还是坚持。秦爽还想说,医生不耐烦了,指挥护工们直接把产妇推走。一个小时后。秦爽觉得自己快崩溃了,“呼”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沈芳忙抬头:“你要嘛?”
“出去抽根烟。”他边抓头边往走廊那头的台走。两个小时后。“他妈的!”秦爽抹一把脸骂道。“骂谁呢?”沈芳皱眉,示意小女儿把水递给儿子:“你急也没用,坐下!”
三个小时后。“……妈,他们不会有事吧?”“女人生孩子,再自然也没有了,会有什么事儿?”“可——”“真有事你也帮不上忙,你说你是能顾着大的还是能顾着小的啊?”“……反正,孟洁不能有事。”三个半小时后。沈芳彻底发火:“滚!别在我面前转悠,去给你老丈母娘打个电话!”四个小时后。“恭喜,是个千金,mǔ_zǐ平安。”“千金?千金好、千金好,呵呵呵。护士,我老婆怎么样?”“等着,一会儿就推出来了。”四个半小时后。“老婆、老婆……”“老王,让你见笑了。”沈芳看着扑在孟洁身上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儿子,对着大夫笑得尴尬。“呵呵,正常正常,我这还第一次看见你家秦爽这样儿呢!”大夫一点儿没觉着不自在,饶有兴趣地看着孟洁一再疲惫地伸手推开抱着她不放的秦爽。“老婆,你辛苦了。”“那我求求你,让我睡一下行么?”“豆豆在呢。”“她懂啥!”“啧,你非把她闹醒了不行!”“……我又没碰豆豆!”“你手放哪儿呢?”“嘿嘿。”“你就不能再等等?一肚子肥你摸着不难受啊?”“不难受,舒服着呢。”“猪!”“……”“慢点儿,轻点儿!”“你疼?”“……不疼。你——有感觉么?”“废话!”“我觉着那儿松了些。”“我没觉着。”“那是我没让你陪产,不然我看你现在还有心思发情。”“怎么没有?我对着你就行。”“猪!”“别说话,豆豆醒了啊。”“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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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串串做事情应该专心。找工作就找工作,相亲就相亲,混到一块儿不是个事儿。
再者,相就相吧,怎么还找上对双胞胎?说是胃口不好消化不了那么多,匀一个给她。可她们口味又不同,李夕爱的都是小白脸;她?谢了。李夕,她高中最好的朋友,大学四年都没见从外头带个公的回来,眼看要毕业了,反倒开始作天作地。不过,工作真能搞定的话应该不错,这学校跟她的学校在城市的两头,少过来,早就听说挺腐败的。陈串串被太晃得有点眼晕,数的不算很清楚,但那边那栋楼少说也有十几二十层吧,再配上音乐喷泉广场,不是一般的奢侈。那人到底是要嘛?想搭讪的话就快过来,让她早早打发了省得闹心。“……这位同学,”被她盯毛了,广场上一直在绕圈的男生终于蹭过来:“请问你知不知道环境学院的院办在哪栋楼?”“那边。”陈串串随手指个方向。“哦,谢谢。”男生笑着点个头,走了。啧,目的这么单纯啊,早知道就不骗人了。“那么丑你也不放过?”李夕终于面试完出来。“是他不放过我。”陈串串转身:“鬼鬼祟祟地在旁边转了半天,原来只是要问路。怎么样,面试结果?”李夕摇头。陈串串倒没怎么看出她难过,不由从心里鄙视:第一份offer就这么不重视,态度不积极,思想有问题。算了,立业不成努力成家也行:“时间不是快到了?他们约哪里?”“大门口。”那要她进来等什么?陈串串心里直骂,十五分钟,从门口到这里,她连头皮都在冒烟。
“走吧,见帅哥去。”李夕不以为意,过来拖人。这学校大门正对主道,鱼龙混杂的,哪个是? “……李夕?”背后有人招呼。陈串串回头。这是她见过最不“双”的一对双胞胎。长得是很像,但气质完全不同,也就是李夕眼拙,在她看,根本都不用问,谁是哥哥谁是弟弟一目了然。也算她错怪李夕了——李夕怎么介绍的?对了,衡量,哥哥张衡,弟弟张量——起码张衡绝对不能被归为小白脸,虽然模样长得确实周正,衬衫西裤也穿得人模人样的,眼神却不像学生气重的弟弟那么单纯。“面试还顺利吧?搞不好以后张量要叫你老师呢。”明明嘴上对着李夕开玩笑,觉察到陈串串的打量,张衡眼风凌厉地扫过来。“呵呵,李老师好。”陈串串赶紧打圆场。怎么看她都不要紧,来之前李家有代,很看好李夕和张量,别因为她给搞砸了。陈串串转头去看李夕,想暗示下绝对会配合的意思,李夕却一愣,然后皱眉,丢她一个“消停点儿”的眼神。不知好歹。四个人寒暄一番,张量想带两个女生参观学校,张衡笑:“这都几点了?当然是先让小姐们吃饭。”张量一副才反应过来的样子,有些尴尬:“那好吧,去烟波楼。”地方选得不错,挨着4a级的湖区,小楼只有两层,他们运气挺好,淘到二楼临窗的位置。
可能是青梅竹马的关系,陈串串感觉身边的李夕并没有相亲时的紧张,很平和地和两兄弟闲话家常;张量大概是想尽尽地主之谊,从落座开始就没停嘴地指东指西,活像这学校这饭馆都是他家开的;张衡就安静得多,只问了句“你们有什么忌口的没有”,看李夕和她摇头,便径自叫了服务员,很快地点了一桌菜。点完了看陈串串盯着他,才笑了笑开口:“这儿店小,菜不多但做得好,我和张量以前常来,相信不会推荐错。”
以前?“你也是这学校毕业的?”“嗯。”“什么专业?”“建筑。”这专业不熟,陈串串脑子里冒出的是自己隔壁宿舍楼住着的土木工程系的男生,经常看见他们在学校里扛着各种奇怪仪器到处乱跑,不知道是不是一样的质。“张衡可是高材——”“你们喝点什么?这儿的酸不错,附近的厂直接送过来的,原来的市十六中改的那个。”
刚才那么霸道地点菜,这张衡应该不是个会谦虚的人,那又何必急着打断他弟弟的话?不就是高材生么,正常。他们这学校光牌子就够响亮了,随便拿一个学生出去,全国虽不至于,但在省内也都可以抖一把。陈串串心里对张衡的刻意谦虚颇不以为然。菜上得很快,和她学校附近的饭馆风格很像,盘碗不算精致,胜在分量十足。在外面晒了一上午,她严重饥渴中,认真吃饭。其它的菜也还好,这里的鱼丸是做得实在棒,用吃水煮鱼的那种不锈钢盆端上来,白润饱满地漂了整盆,一个个足有蛋那么大。开始她还担心会撑胃,咬下去才知道里面是空心的,浸满了原汁鱼汤,内鲜外滑的很好消化。“这里的鱼都是当天抓的。”见她吃得起劲,张量用王婆卖瓜的语气介绍。
“这湖里的?”陈串串用筷子指指窗外。“那哪能吃!”张量喷笑:“老板自家在郊区有鱼塘,早上起得早都能看见他家小车从学院路那里送进来。”陈串串点头,她坐在窗根下都能看见下面湖边漂的水藻,要真是这湖里的,她能当场吐出嘴里咬的这口。眼光从窗户上收回来,对上对面张衡的讪笑。见她瞪他,张衡倒无所谓,只移开了视线抓过放在桌上的手机把玩。陈串串再次腹诽,还好李家看好的是弟弟,这张衡,貌似忠良,实则佞。
张衡他老妈说得倒不错,女学生,单纯。那女孩什么都挂脸上了,似乎对他有些兴趣。
其实这女孩长得不难看,也挺会收拾自己,至少妆化得不错,显得皮肤挺好。如果只是一般认识的朋友,再赶上张衡有心情,和她来点儿暧昧也没什么;但她身边的李夕是他姑姑婆家那边的亲戚,这种千丝万缕的关系一牵扯,麻烦肯定多,还是少惹为妙。“这湖里的?”她又看过来了。不是他要笑,实在是这问题问得——短信来得正是时候,估计是钓钓他们,约的时间还没到,不知他们又想出什么妖蛾子。张衡拿了手机摁开短信,却是不相的人问他,“相亲相得还好?”昨天他跟她说恭喜并不代表今天需要她关心。你结婚、我相亲,大家各得其所。
“张量,待会你怎么安排?”没理短信,张衡放了手机问桌上的人。“哦,今天天气不错,咱们待会去划船吧。”张量兴致很高,冲着两个女孩傻乐。
“串串?”李夕转过去看那女孩。“人家没问我。”女孩慢条斯理地咬着鱼丸。“都去吧,在船上喝茶玩牌,四个人刚好。”张量接着劝。张衡手机又震:“结束了给我电话。”“抱歉,我打个电话。”看样子张量他们还得一会儿商量。张衡起身下楼埋单,这服务员是新来的吧,居然还一本正经跟他说“203块,要是不开发票的话零头就给您抹了”,完全是对付学生的那一套。付了钱挥手支开她,张衡出门,直接拨通那个号码。
“你在哪儿?”那头笑得很轻。“什么事?”“……既然电话打过来了,我们总可以说说话。”“我有事。”“是啊,刚才不是问你,相亲相得怎么样?”“这和你有关系吗?”“张衡——”“张衡,你结过账了?”张量在背后叫,张衡回头,两个女孩子也跟着一起下来了。
“你们先过去。”指指湖边,他回到手机上:“我挂了。”“张量跟你在一起?”那头恍然大悟:“你们一起相亲。”“对,别人在等,我挂了。”“张衡,”那头语气和缓:“昨天我说的,是气话。”是么。“要结婚也要有人啊。”那头笑得更轻:“年老衰喽。”都是放,年纪从来就没威胁过她。张衡不由冷了脸——“爸,我是认真的,我要和她结婚。”“你认真?那她呢?”“她当然也是。”“……你看看这是什么?”陈鹭,当我爸把那份设计图扔在我面前的时候,你结不结婚、和谁结婚,全都和我没关系了。
“张衡,你快点儿!”张量在路的尽头大声招呼。“来了!”张衡果断地挂了电话。别再喊我的名字,陈鹭,你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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