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22岁谈的恋爱，特别没劲。他比我大五六岁，是一个熟人介绍，个子高高的，长得很帅。有一阵他天天来我家。他特别愿意，我那时懵懵懂懂的，觉得就来往来往吧。要是搁到现在，我就知道了，有兴趣就是有兴趣，没兴趣就是没兴趣。他这人特别不爱说话，我们在一块儿没兴趣。”

有的女人只是出于同情答应嫁给对方，往往导致婚后不和离异，一位离婚女性这样回忆了自己的婚姻：“那时我们处得很好，只觉得合得来，可一点都没往感情那儿想。那年他要去当兵，走前他跟我说了这个意思，我一听就说不行不行，我觉得自己还是个小孩，对这种事觉得下流。后来几天他眼睛红红肿肿的，见了面也不理我。我看他这副样子，感到很同情，就答应了他。后来他就去当兵，我去送他时，把小说里看的送郎当兵的感情模仿了一遍。我们通信时，也不懂什么是爱情，只是各写各的经历，看了以后只是感到很平静，没有什么幸福甜蜜和冲动的感觉。我觉得自己只是进入了一个角色，也觉得自己就该进入这个角色。”

有关感情与婚姻的关系，有一项前苏联的调查称，越是因为爱情而结合的婚姻越不幸福。该调查发现，在15000名调查对象中，有70一80％是因爱情而结合的；

15一20％是因为人人都结婚才结婚的；3一10％是因个人利益而结婚的。进一步的调查发现，因爱情而结合的人婚后百分之百感到不幸福；因人人如此而结婚的人中幸福者占十之四五；因利益而结合的人中十个幸福对七个不幸福。作者从而得出结论说：因爱情而结合并不能保证婚后幸福。（转引自李银河，第53页）这个调查似乎是为“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一说做了注解。可以想到的解释是，爱情的浪漫色彩同婚姻的世俗气味发生了矛盾。据此说来，人们是应当向往和追求有爱的婚姻，还是应当安于无爱的婚姻呢？那种追求还能够是有结果的吗？从调查的情况看，的确有人得到了有爱的婚姻，这也是事实。另据笔者一项关于北京市婚姻质量的调查，大约有近半数的北京居民宣称“自己非常爱配偶”，“配偶非常爱自己”，因此，对现有的婚姻“非常满意”。我想，无论人们对感情与婚姻的关系的印象有多么悲观（以为大多数人的婚姻都不幸福），无论追求有爱的婚姻有多么困难，它始终都是人们心向往之的目标，而且实际的情况也许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悲观。

第三十一章　性与婚姻的关系

在人们的印象中，性生活质量是影响到婚姻质量的最重要的因素之一，情况果真是这样的吗？从这项调查的结果看，有些女性显然对此持有不同的看法。虽然不少人认为性的确是婚姻的一个重要理由，但性对于婚姻并不一定是最重要的；有的女性甚至认为同婚姻分开的性活动才更轻松。

性是婚姻的重要理由

“爱的基础是生理需要，是本能的宣泄。我很同意上大学时一位外教的观点，我问过她，结婚对她意味着什么，她说：sex（性）。”

“我和他谈恋爱反反复复，他对人感情真挚，但是很容易转移。后来有一段时间，他做那事时不成了。我帮他弄半天才能弄起来。他对我有依赖感，觉得在性上我行他不行。后来他终于下决心和我结婚，我想和这个有一点关系。”

一位做酒店服务工作的女性也认为性活动与婚姻愿望有关，但却是一种完全不同的逻辑，她是从对身边女友们的观察中得出这种看法的：“疯过的女孩都想结婚。”她说自己先后交过好几个男友，其中最长的一个异性朋友持续了四年时间，她认为，“人年轻的时候该玩玩，该见的都见了之后，就该定下来了。”她承认自己玩过之后想过结婚，“21、22岁那段时间特别想结婚。”

性对于婚姻并不一定是最重要的有一种观点认为，性的和谐是婚姻质量中最重要的因素，从我的调查来看，不尽然。在有的婚姻关系中，双方性关系并不很好，但由于感情很好，婚姻质量仍然很高。例如，有一位女性说婚后多年他的丈夫一直没给过她性快乐，她一直靠自己解决；但同时她又说自己在感情上很满足，因为她知道丈夫是真心对她好，她很愿意同他白头偕老。这就说明，对于一些婚姻的稳定和持久来说，性关系质量好坏并没有决定性的意义。

有一位长期与丈夫两地分居的女性说：“我们除了寒暑假几乎没有时间在一起，有一段我爱人真有点受不了了，那确实是对他身体的折磨。他在性这件事上严肃拘谨，很难想象和另一个女孩发生这种关系。所以只好自己解决。我们为此多次谈到离婚问题，可谈完谁都不做，不做就拖下来，两人又好了。”她还补充说：“在婚姻关系中，时间能起很大作用，时间能凝结下来一种绵长深幽的东西，不是一下子斩得断的。”

一位四十多岁仍然独身的女性十分渴望婚姻生活，并且认为性对于婚姻并不是绝对不可缺的：“我觉得人们说的不对，好像非要有性不可。有和谐的性生活当然很好，没有也可以。”她这样描述自己孤寂的心情：“我最怕过节假日，家里也没个影子晃动，像个坟墓似的。每天下班，家里也没人等我，我也不急着见什么人，这感觉很不好。虽然孔子说过‘慎独’，虽然独处能做事，但老独处也受不了。现在，我有时有意避开音乐和美丽的风景，怕触动自己的孤独感。我觉得自己挺可怜的。”当然，她对性与婚姻关系的观点也许是“退而求其次”的观点，但她的确是这样看待这个问题的。

同婚姻分开的性才轻松“性和婚姻分开，和长远的考虑分开，才能轻松一点。这要双方互相欣赏才行。重要的是亲近感。有的人能说得来，但他碰你你就特别不乐意。”

一位离婚女性对婚内和婚外的性做了比较：“我们在离婚后还偶尔有性关系，作为情人。在婚内，每十次性生活我大约只有一次快感，在婚外，十次里九次有快感。我想，这是因为在婚内性是义务，现在它是需要，是双方共同的需要。他现在有一个固定的伴，他到我这里来要背着那个女孩。他每半个月到一个月找我一次。”

一位单身女性持有这样的观点：“结婚不结婚不太重要，但要有性伴侣。”

父母的性生活对孩子的影响有不少调查对象提到孩子对自己性生活的影响。一位女性这样描述了她的经历：“孩子老捣乱。有一次我们被上小学的女儿看到了，她哭了，说，你们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我也没法向女儿解释，以后就改成（星期）一、三、五跟女儿睡，二、四、六跟爱人睡。女儿问我，你跟我和爸谁好，我说50％对50％，她不干，非要51％不可。”

另一位女性讲了自己对这个问题的看法：“不要当着孩子的面拥抱接吻或躺在一起，有条件也尽量不要和孩子睡一间屋子，要不干着半截孩子醒了，太不好了，这是对人性的摧残。”

在性与婚姻的关系方面，性肯定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但它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是一个最重要和不可或缺的因素；至少对某些人不是。在比较“老派”

的人们那里，婚姻里的性被当作可有可无的东西；在比较“新潮”的女性中，婚姻以外的性更有吸引力。二者殊途同归，都把性与婚姻分开了。可以预言，随着社会风气的进一步开化，以婚姻为性的唯一合法渠道的规范将越来越不具有约束力，在自由使用自己的r体寻求快乐这个问题上的社会监控（福柯的“凝视”意象）会越来越弱，社会舆论对此也会越来越宽容

第三十二章　性观念

被访问的女性对性持有十分不同的看法，有正面看法，也有反面看法；有的认为它很重要，有的认为它很不重要；有的认为它很美，有的认为它很丑；这些观点与传统观念和现代观念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一位女性还分析了家庭背景对人们性观念的影响，她说：“知识分子家庭和工人家庭不同，工人家庭的孩子很保守；知识分子的孩子倒很开通。”这的确是我在调查中得到的印象。

性在生活中极为重要“性是重要的，比吃饭睡觉重要，因为它和感情有关。”

“性是重要的，不能没有。只要有婚姻关系，有感情，就会有这种需要。人总是会有这种需要的。”

“我觉得性是一个比较重要的不可缺少的东西，是享受，是平衡。”

“我认为性是重要的，不是可有可无的，它和人的生命状态有关。总的来说，我认为性是一件正面的事。”

“性是生理本能，是美好的东西。当我全身被爱抚的时候，我会觉得我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高兴。如果没人爱抚，就会忍不住难受。我觉得性是很美的东西。”

“我觉得这件事是最好的，别的都不能比。人不应该没有性。没有异性朋友，生活就不会过得很好。除非老了，做不了这些事了。”

“正常的性不觉得脏（g交脏）；如果两人互相喜欢就觉得很神圣。”

有的女人对性的重视程度是因性对象的不同而异的：“我和他（情人）好的那几年就觉得性挺重要的，不能想象以后没有了怎么办。和我前夫在一起时就没这种感觉。”

另一位也有类似说法：“我原来不知道这件事有这么好，跟他在一起后才体验到了。我们两个人都把这件事当作生活中值得去做的事情。”

有一位已不年轻的女性认为，年龄的因素很重要：“年轻时性重要，老了就没重要性了。年轻时，有这种冲动时，如果那时能碰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那是很幸福的。”

一位女jūn_rén说：“我看只要是有关人的研究，就比研究打仗有意义。人吃饱喝足以后，性就该越来越重要了。”

性只是正常的生理需要“性是一个正常的事情，就像吃饭睡觉一样。”

“我觉得性就是一种生理需要，是每个人都需要的东西。但它也因人而异：条件允许的可以放纵一些，不是什么坏事。我认为性是重要的，相当于吃饭睡觉一样。比起吃饭睡觉，性不是更不重要，也不是更重要。就像早上起来肚子饿了要吃饭一样。应顺其自然。”

“性是很正当、很自然的。”

“性是自然的，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我觉得性是个顺其自然的事情，没有觉得它有多重要。我觉得对性既不用追求，也不用躲。按照正常生理发展，人这辈子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人为压制它就不好。有的女人一辈子生七八个孩子，身体反而特别棒，一直到五六十、七八十身体都特别棒。”

“一个人的生活中没有性生活挺可怕的。”

一位年近四十的单身女性讲了她对性关系的看法：“在25到30岁之间那段时间里，我在一些事情上感到很矛盾。从人道主义讲，应当允许人在彼此需要时快乐一下；但社会太复杂了，会引起负作用，给人低下的感觉。人到了某个年龄，就会有欲望，有了欲望就应该顺其自然，违反它对人是一种损害；但是人又不能像动物一样随随便便。”

一位四十多岁还没有过性经验的女性说：“我倒不觉得性很重要，或者性经验一定会非常好，我也知道很多已婚的女人并不喜欢性生活，我只是觉得，一生不结婚我不觉得遗憾，但终其一生不能有性这件事，没有这种体验，我会终生遗憾的。”

性在生活中并不重要不少女性持有性在她们的生活中并不重要的观点。

一位离婚多年，一直过着严谨的单身生活的女性说：“性就是一个生理的正常的需要而已，有它没它无所谓。有它挺好的，没它也能过。没离婚时，我和丈夫也很少做这事，他也没让我觉得美满。我没觉得受到性欲的扰乱，也没觉得可惜。听说有的女人有‘受不了”这种感觉，我不能理解。有人暗示过，我现在这样很亏，应该放松一点，解放一点，应该有性生活，不会受到人们的谴责，可我不愿意。“

一位双性恋者认为，对她来说，性在生活中并不是最重要的，她说：“如果社会发展的是我理想的样子，有优美洁净的环境，人们都身心美好，我就不会把精力用在性上，不论是对男人还是对女人。性不是主要的，它在生活中并不重要，精神远远在这之上。”

“我们同房很少，他经常很晚不回家，打牌什么的。这件事在我们的生活中不重要。感情好不好更重要一些。”

“我认为，只要是在规则之内就是正常的，我在这方面比较保守。性在我的生活史里始终没占过重要的地位。我觉得它不是最重要的，精神和感觉更重要。

当然，它也不是没有一点重要性，如果两人在性上不协调，爱也就失去了生理基矗“”性是两人关系中的一个因素，但不是很重要的因素。当然我也不是主张完全的精神恋爱，柏拉图式的。我爱人说：有你睡在我身边，就是不一样，哪怕什么也不做。心里感到特别安宁，有一种依赖感。我们俩就是这样，你靠靠我，我靠靠你，马上就感觉很好。“

一位性生活不和谐的女性说：“听其自然。我认为性不是很重要，所以也没觉得我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不觉得太遗憾。性像是一个工具，增进感情不是靠这个。我最满足的性方式就是被人抚摸，这对我来说就是最舒服的了。”

一位离婚女性这样说：“性在我的生活里占的份量不大。过去长期压抑的结果使我变得更重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