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你如何看待刘恒为赵王之事?”
我苦笑道:“刘恒此番万万不可应允吕雉而改为赵王。”
他淡淡道:“刘恒乃是权势男子,自是不能为你而抛弃野心,能对你那般也算不错!”
我颔首道:“我那世界的权势男子只怕还不及他一半!如今想来他对我已甚是仁慈……”
他仍淡淡道:“你既知他此刻凶险怎还无动于衷?”
我叹息道:“我也不知为何,心中一面不愿再与他家有任何关系,一面又在受着良心谴责,着实矛盾……”
他睁眼,看我:“若今日需帮之人乃是东风,你会如何?”
我笑道:“当然是两肋c刀,在所不惜!”
他颔首道:“你原应有如此豪情!怎对刘恒就刻薄上了?”
我绕开他,斜靠在床铺上,笑道:“不知!”
他笑笑,道:“你可还记得你那世界的史书如何说刘恒?”
这才想起他将是何人来,呵呵,方才光想着个人恩怨把这茬给忘了,惭愧,便大惊小怪道:“天呐!我那世界的史书上说,刘恒乃是难得一圣明君主。有人曾评说:功莫大于高皇帝,德莫大于孝文皇帝。这孝文皇帝便是刘恒!”
半晌,他缓缓道:“他乃是少见之圣明皇帝,对么?”
我颔首道:“不错,曾带给一方百姓安定、富裕及进步。”
他道:“你此刻可还愿救他一救?”
我叹道:“救不救倒谈不上,仅仅是送个信给个忠告罢了,我只是不愿再与他们任何人发生纠葛。”
他叹道:“你可知你为何会纠缠于汉室纷争中?”
我娇嗔道:“师兄好生无趣!明知是因我一贯爱多事,才会牵扯上这许多是非,你竟也来揭我伤疤。”
他深深地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既然会来此,便注定逃不脱他们。”
我惊,懒意全无,坐起,问:“此话怎讲?”
他问:“他此番若为赵王必死无疑!”
我惊,我只想到不妥,却未想到会如此严重,便道:“那岂不是与史书不符?”
他淡淡笑道:“这便是你为何会来这世界的缘由。”
我瞪大眼睛,盯着他问:“怎会?”
他笑道:“莫要如此看我,那眼睛太大了反倒有些吓人。”
“扑哧——”我被师兄难得一见的风趣给逗笑了。
他微微笑着道:“此朝注定会出诸多偏差,你也晓得此事将影响彼世,因此,必须由你来完成这使命。”
“使命?”我歪着脑袋,不知所措。
他道:“罢了,我也只能说这些,你只要按照你的本意去做便是,只是你须记得,你今日的一念好恶可能会改变千年历史。”
我脑门上渗出了汗水,师兄这话说得如此严重,字字打在我的心上。我本就心思甚重,如今又将这大帽子压我脑袋上,感觉甚是辛苦……“你今日的一念好恶会改变千年历史……”师兄的这一句话仿佛是一个秤砣,瓷瓷实实地压在我的心上……
师兄看我想得艰难,便笑着揉揉我的头发道:“你可愿看天下苍生备受战事之苦?”
“不愿!”
“你可愿你那世界因历史发生偏差而受影响?”
“更不愿!”
“你……你可愿看东风为身外之事所累?”
“什么?”我又一次惊讶,这和东风有何关系?
师兄看我一惊一乍倒也乐了,笑道:“浑人!不与你扯淡,他日你自会明了!你只需知晓:今日你救刘恒便是救东风,他日你救东风便也是救刘恒、救天下苍生!”
哇呜!我有这么牛?我要乐得口水流一床了!
“痴儿!”师兄被我逗得乐坏了,叹息道:“倒也难为你了!只是千万不可强行更改旁人的运数,否则会如以往那般反噬于你!设个谜任他猜测去吧,成不成看他的造化了。”
我想了想,心中有了主意,不管自身好恶,都不能影响行事规则,便笑道:“师兄可还愿帮我做个儿时的玩物?”
师兄释然,宽慰地笑道:“随时愿为你做。”
我从床下翻出曾经为做拼图而准备的木板,准备让师兄再做一个新的拼图。我与刘恒第一次去长安的路上,一直在玩拼图。刘恒看见后问是何物。我便将玩法尽数告知于他。
刘恒上路已有些日子,此刻,东风即便追上他,不是在皇宫便也应在长安,旁边不仅有吕雉的使者相随,又有众多耳目在身边,自不方便传递信笺。更何况人各自有各自的运数,旁人多说无益,只能给刘恒个拼图,设个谜,碰碰运气。他若能猜出其中利害也算是他命该如此,若猜不出我也算尽了力。我虽不会因自身好恶而决定是非,而刘恒却要靠运气来谋得生路……仿佛这命运一年前还在我身上,此刻却是由我来制造这样一个局给刘恒,可笑!
师兄拿起笔,问:“上面画甚?”
我想想道:“我来!”
随手拿笔,画了个头戴竹冠的男子,手拿长矛站在边疆上,俨然一个守卫边疆的战士,然后递给师兄。刘邦称帝后,曾特制竹冠为皇家专用,明眼人一看,便能认出此画中男子乃是皇家身份,再明显不过的暗示了。
师兄边轻车熟路地将木板削成大小数块,边道:“他能明了么?”
我笑道:“能否明了就看天意了。我的本意乃是:心甘情愿为大汉王朝守卫边远的代国!”
师兄笑着,快速地将拼图完成,微笑着递还于我。
我叹气,拿起拼图起身,走到书房门口。
书房中油灯仍亮着,东风应还未睡,不知在想些甚。
我敲敲门道:“东风,睡了么?”
一会,东风打开门,笑道:“快快进来,我正好也有话要与你说。”
我进内,榻上未有人睡过的痕迹,想来他应一直未睡,不知在想甚难事。
他看着我,邪笑道:“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你与先生既已到了如此地步,应早些成亲才是。”
我大笑,道:“原来竟是此事让你不能入睡么?”
他叹息道:“你不知,这世上龌龊之人甚多,若让旁人得知此事,只怕日后会拖累你与先生。”
我心中感动,语气却也淡淡,道:“你莫要担心,我与师兄实乃清白,自是不怕旁人说。只是今日有一事需你相助。”
“哦?”他看我说的严重,坐正身子,看着我。
我叹息着将拼图递与他道:“还请你用最快的速度追上刘恒,将此物递与他,要他好好品味品味。”
东风拿了拼图在手中,惊道:“难不成刘恒此去有艰险?”
我颔首道:“是否会有艰险全在他的一念之中。”
东风看我,眼睛骤然睁大,慌道:“我似乎有些明了!”
我苦笑道:“原以为就此不再与他家有何瓜葛,想不到还是不能摆脱……东风,多说无益,你若能追上他,莫要多说,只将此物给他便可……唉,看他造化如何吧!”
东风站起,道:“你难道不能与我说清楚么?”
我摇头道:“只怕旁人想说也说不清楚,你我尽力了便可。”
东风用古怪的眼神看我,半晌才道:“你如今可真象先生!罢了,我知要你随我一同下山去与刘恒说清楚万无可能,便也不会再提,只是……唉,多谢你如今还想着刘恒安危!”
我释然笑笑,忽然想到一直未问他的来意,便道:“你今次上山不是仅想传递些山下的闲话吧?”
他这才挠着脑袋不好意思地笑道:“真是,见到你与先生如此惬意,竟忘了正事!”他有些失落地摇摇头,正色问:“你原先身边那丫头菁儿可真是姓张?”
我颔首道:“当初她自称张姓。”
“你可知她身世?”
我摇头道:“只听她说过一些,但并未严加考证过。怎地?她有何不妥?”
他若有所思地沉默了半晌道:“并未有大不妥,只是若她真是姓张,只怕身世会另有隐情。”
我惊,道:“她跟随我数年,从未出过差池,一直尽心伺候于我,怎的……”
他笑笑道:“她或许与你往日一般,并不知晓她家族中事,应不是刻意瞒你。罢了,刘恒已上路数日,时间仓促,我便不与你细说了,也不是甚大事,改日待我考证明了再与你说吧!”
我心中疑惑顿起,拉住他道:“说便说清楚,如此含糊还叫人活不?”
他笑道:“我已派人去调查,还未得到证实,你怎如此着急?我只是怀疑她家族中有个把人在朝中为官罢了!”
我释然,放开他笑道:“我当甚事呢!她家中人为官与她何干。你还是早些去吧!”
他笑笑,将拼图放于包袱中,走出书房,在客厅朗声道:“先生多保重,东风告辞!”
师兄淡淡的声音传来:“公子慢走,左某不远送了!”
东风笑笑,便向屋外走去,临到门口,又回头望着我道:“好自为知,他日我再来看你!”
我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好,等你下次带好酒来与我喝!”
东风惨然一笑,转身跃出,瞬间便消失在了暮色中……
第二十二章 情绵绵难逃红尘 路迢迢投奔故人
送罢东风,我转身回屋,师兄仍是盘坐在床上闭目养神,听我进来,轻声问:“已安顿妥当?”
我“嗯”了一声,叹息着坐在他身边不语。
师兄睁眼,问:“可是有些不情愿?”
我叹息道:“为了刘家的江山,却要东风如此半夜三更的奔波,到底值是不值!”
师兄笑笑,淡淡道:“凡事都有因果,东风今日看似是在为刘恒奔波,实则却是在为自个奔波!你看,莫要说东风,就连你我在这山野中逍遥的外人却也要为他们c劳!”
我颔首,忽然想起,道:“东风方才提起了我在中都收留的丫头张菁,似是对她的身世有些怀疑!”
师兄了然地笑道:“哦?张菁?嗯!那丫头倒真非俗物,日后能沾上她光的人不是一个半个!”
“什么?”我大大出乎意料,实在难以将曾经跪在父亲尸身旁边自卖自身的菁儿与“沾光”二字牵扯到一起。
“莫要如此惊诧,她如今与昨日的你一般,仍是不知自己身世,不过,那丫头天性纯良正直,断不会做出伤天害理之事,你该宽心!幸亏当初你救得她一命,否则日后的一切均会化为乌有!”
我吃惊地看着他,却见他又闭上了眼睛,似乎不愿再多说,只能叹息着静坐在一旁。
“还在琢磨?”半晌,师兄又睁开眼睛,笑盈盈地看着我问。
我嗔道:“你们这些人说话总不顾及旁人,愿说便说,不愿说时才不管人家心中七上八下。”
他淡淡笑着,道:“这便是因为有你,若无你,这些关键人物只怕会缺少半数,又怎会有你那世界的史书?你只要记得,你断不会白来此地一趟。当日初见刘恒时,我曾生过一丝贪念,不愿你卷入其中,任凭他们在此间自生自灭去,可任我那般阻拦都拦不住你,看来凡事均乃天定……”
我惭愧:“是啊,那日我如同鬼迷心窍,竟然不顾师兄阻拦硬要搀和刘恒的是非,才有了日后的种种劫难,如今想脱身却已不再洒脱。”
师兄轻抚我的头发道:“非你错,乃是天意,原是我错了,我早就该知道这一切乃是改变不了的,你注定要出现在这里,也注定会纠缠在其中!”
我叹息,难道真如师兄所说,我竟是如此重要的人物吗?为什么总也逃脱不得?
师兄叹息着,定定看着我说:“你莫怕,此番我日夜守护着你,看谁还能将你拖到山下去。”
我心中一暖,笑道:“师兄,是否我不再下山便不会再与他们纠缠?”
他颔首道:“正是!”
我雀跃着,搂住他的脖子,叫道:“打死我,我也不再下山去!就在这里陪师兄!”
他眼中有些异样,哑着嗓子低声道:“随你!”
我不禁对上了他深邃、黝黑的双眸,心儿颤抖了起来。
此刻我们的姿势非常暧昧,我正勾着他的脖子,彼此的眼睛相距不到一尺,呼吸清晰可闻,他身上清凉的气息淡淡而又轻柔,直渗入我的心扉,使人意乱情迷……
他下意识地搂着我的腰,眼中也闪烁着浓浓的温柔,呼吸略微有些急促。他的唇紧紧地闭着,勾起好看的弧度,那张俊美的脸在灯光的闪烁中显得那样宁静而又摄魂……
我心儿“扑通”“扑通”疯狂地跳着,真想给自己两巴掌,不知羞耻的女人,与帅哥如今近距离相拥就把持不住了?我的呼吸越来越紊乱,渐渐地已没了章法……
我闭上眼睛,摸索着寻着他的唇去……
他浑身僵硬了一下,便紧紧抱住了我。那唇冰凉而又轻柔,丝丝凉气带着一些不易觉察的慌乱与紧张……
我生涩的伸出舌尖,顺着轮廓舔舐着他那冰凉透骨的唇……
他发出一声呻吟,喘息着哑声喃喃道:“哦!烟儿,莫要如此……”但他冰凉的手却仍紧紧搂住我的腰,并且越来越紧,仿佛要将我挤入他的身体中去。我甚至已感觉到他那冰凉的心脏也在疯狂地撞击着……
我不管了,好不容易才吻到,哪怕瞬间便死也值得。我不理会他无力的推脱与犹豫,仍紧紧勾住他的脖子……
他幽幽一声叹息,喃喃道:“今夜注定是个多事之夜……”
我一愣,他说话时冰凉、清冷的气息扫着我的嘴唇,使我浑身有一种电击般的颤抖与悸动,心更慌乱起来,原本就生涩的舌头变得更加僵硬……
我紧张而又无措,正不知进退之时,却感觉到他在长长一声叹息之后,回手以掌风震灭油灯,更加用力地拥紧了我,深深地吻住了我的唇,疯狂而又不失温柔,冲动而又不失体贴……
我喘息着,心脏疯狂地跳动,仿佛要从嘴里蹦出,要蹦到他那里去一般……
他的唇温柔、细致,他的舌滑腻、清凉,他的吻辗转、冲动,仿佛要将我一同吞入一般……
处处主动的我此刻却变得越来越被动,任他舔舐、shǔn xī,任他带我攀升到甜蜜、的境界……
我脑中一片空白,只感觉到他的冰凉,他的热情,与他那压抑许久的冲动……
这个吻仿佛吻过百年,吻尽世间沧桑……吻了许久仍不舍得分开,他拥我一同缓缓在床上躺下……
我慌乱地紧闭着眼,任凭他温柔地吻着我的头发,我的眼睛,我的唇,我的脖子……
我伸手摸去,却只摸到他身体的一片冰凉……
我,很快就会是他的了……似乎已等了太久太久……
他喘息着一路吻过,冰凉的唇扫过我炽热的胸口,那里无比炽热,心脏正疯狂地跳着,胸脯也正随着我的喘息剧烈地起伏着……
我更加慌乱,只是紧紧抓住他一只冰凉的手……
他冰凉的唇遇到我胸口的炽热时,浑身一懔,骤然停了下来,只是痛苦地将脸埋在我的胸口,喘息着喃喃道:“烟儿,我不能……”
我使劲咽着吐沫,干涩地抚摩着他那埋在我胸口的头,眼中满是泪水,心中却想到了雨儿师姐……
半晌,他似乎平息了下来,将我紧紧抱在怀中,用那带着些许胡茬的下巴摩擦着我的额头哑声道:“你我若想长久些,便要承受这痛苦……”
我无言,静静地流着眼泪,他心疼地吻着我的眼睛,似乎想将泪水吻干,可是不断会有新的眼泪流出来……
他紧紧将我抱紧再抱紧,给我又一个令人窒息的吻……
此刻,能言善辩、伶牙俐齿的我似乎已无话可说,能换得这一刻深情相吻还有何求呢?即使如此一生都陪伴着他,我已相当知足……
我用力地挤入他冰冷的怀中,手指划着他那滑腻的肌r,虽然此刻两人都已衣衫不整,近乎全l,但却显得是那么的自然与和谐……我在他清淡的气息中渐渐睡去……
“孽障,做的好事!”什么声音?是在骂我么?我不由想到与师兄方才的一番缠绵,有冲动也有压抑,有热情也有遗憾……
想着想着,脸红了起来,却发觉自己又身在冰岛之上,远处那黑衫女子不是雪夫人是谁?她静静地来到雨儿师姐的d外,冷冷道:“孽障,你出来!”
雨儿师姐慢慢走了出来,我看到她裙摆上清晰的鲜血,眉心中多了个诡异的红色印记,清晰可见……
我心中紧张万分,是谁伤了她?那眉心怎会出现印记?若师兄知道她伤了一定会很难过的……哦!师兄会为她难过?那我又会为谁难过?谁又会为我难过?我苦笑,想起居然与师兄有了那么一刻的肌肤之亲,虽未到苟合之地步,却也相差无几……我该对雨儿师姐感到惭愧,还是该憎恨她早就抢走了师兄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