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低低道了一声。
须臾之间,雾气退散,徐云舟睁开了眼睛,他的长发散于枕畔,双手正交叠在腹间,呼吸有些紊乱。
他无意识地看了看从窗外投进来的皎洁月光,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到鬓角,开口时嗓子已然嘶哑:“如你所愿。”
而在秦府秦小姐的闺房里,坐在床边的系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目光还是落在睡着的余悦脸上,但神情已然十分惊讶。
它的手在空中一挥,关于周辰的数据闪现出来。
它还记得提出计划合作的系统所说过的话。
余悦的任务期间,对于周辰来说就是接受治疗中。
而这一期间,病患会对宿主的努力有所反馈,也就是病情的变化。
只是,想起了之前世界里的记忆,虽然只有一点儿,这又是什么骚操作?
带着狐狸面具的男人伸出手,在空中点了几下,将自己的发现汇报给系统。
它们应该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徐云舟出发的日子定了下来,同余悦说了,余悦只是挑挑眉,也没再劝他当如何了。
系统想起那天余悦说的话,心想,这人终究是不管他了。
有些庆幸也有淡淡的失落。
也许,在它心里,余悦就该是一副救世主的模样。
不然也不会接受这个合作。
出发的那日,京师上空万里无云,城外jūn_duì休整待发,徐云舟站在方阵里,往城头看去,乌泱泱一片都是来送行的军属,其间可有一片桃花色的衣袂?却是看不清了。
浑浑噩噩地跟着jūn_duì前行,京师被甩在了千山万水后。
直到半个月后,夜里拔营时,一个矮个儿兵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对他笑嘻嘻地道:“哎哟,听说徐将军公私分明,果然不假。”
每个帐篷里一个大通铺,说是大通铺,也是直接在地上铺上棉被,近八个士兵卧在里面,脚臭味绵延不绝。
将军府里的公子巴巴地到了这儿,也只能屈就了。
徐云舟:“……”
他走近了些,又瞧了会儿,余悦这十几日风餐露宿到底在脸上留了些踪迹,连眼神都是疲惫的。
“你跟来做什么?!”
这还是头一回见徐云舟生气的模样,余悦也不惧,脱了靴子便趴上铺盖,半点儿都不讲究。
实则也讲究不起来,他这么多天跟着行军,脚板儿生疼,每天眼里见的都是差不多的山水,夜里闻的那叫一个惨绝人寰的脚臭味汗馊味,还得注意打听徐云舟是在哪个帐篷,可谓是身心俱疲。
“当然是当兵打仗吃饷,最好能娶个媳妇儿。”
这话帐篷里的大兵们都感同身受,唯有一个面相虎目粗梅的老实人道:“你这年纪小,身板也薄弱,不好好读书来这儿做什么。”
余悦随口掰道:“大哥你是不知道,俺家家底薄,吃都吃不饱,哥哥正打算考状元,我呢又到了读书的年纪,银钱实在是支不开。我寻思着哥哥文采好,当考个状元老爷,所以偷偷来了,饷银也可寄回家里周济一些,谁知道我这傻哥哥……”
余悦瞅了一眼徐云舟,掩面哭道:“他也来了。”
傻哥哥徐云舟:“……”
那憨厚人一时愣住了,话没经脑子就说出来了:“你这倒是比戏本还奇,就是惨了点儿。”
一众吃瓜大兵:可不是。
憨厚人挠挠头,不好意思道:“那什么,你们兄弟聚在一起也不容易,来都来了,而且徐将军军律严明,逃兵一律处死,好好打仗吧,等到班师回朝,你们银子也够了,估计就能读书了。”
大兵虽然憨厚,此时也没说全,打仗是要死人的。
一将功成万骨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