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京城里数一数二的世家,公子却比那山里的和尚还要冷淡自持,若是成年顶多算是矜贵公子惹人生些暧昧心思,可这幅情态放在一个小孩儿身上,却让人有些心疼了。
余悦将传奇往榻上扔了,向小厮要了扇子,自个儿走到小孩儿身边去,也不打扰,只默默地为他扇起风来。
却不知房屋角落里呆着的小厮瞪大了眼睛,默默地往屋角又挪了挪。
小厮仔细想想,徐云舟虽贵为公子,却也没有什么爱欺负人的怪癖。
可这惧意却也没半分消减,有些人让你害怕,是因为权势;而有些人,则是骨子里的贵气,就算剥去了将军家公子这层,也没人敢冒犯于他。
要说这徐云舟说他是个十岁小孩儿都没人相信,长得老气?那肯定不是,单看面相他萌得能掐出水来。只是了解了他的作息后,你就会发现,他离山间老僧也就是几十年的距离而已。
每日除了四书六艺的课程外,还自发地研习兵书,日日练功,没一日闲着。
对比那些正热衷于街头巷尾乱窜拿竹竿当□□胡乱挥着的同龄孩子,他们在夜晚被自家娘亲剥下裤子一顿竹笋炒肉哭得哇哇叫时,徐云舟已经枕着兵书睡着了,梦里金戈铁马携着尘土滚滚而来,几欲迷人眼。
冷淡自持,过着规律又平淡生活的徐小公子自认为自己没什么值得人怜惜的,那些早起刻苦于他来说便如同每天三顿饭一样寻常,甚至还有一股隐隐的傲气。
他不需要。
于是,家中仆人没人敢表露一丝关心,甚至比起老爷夫人来更为惧怕这位少爷。
这人太完美了,见着他就得反省自己今天做了些什么,仪容可规整,若是发觉了不妥,就生出了一种冒犯了徐小少爷的内疚感。
于是越发战战兢兢不敢多言,甚至还想自己要能缩成米粒大小就好了。
这时,有个人居然敢跑到他跟前扇风?
徐云舟和小厮如出一辙的惊讶,只不过面上不显,勉强看过一段话后,才挑眉看向倚着桌子为他扇风的余悦。
余悦特别理直气壮地道:“你看看你,这满头的汗,也不知道找小厮给扇扇。”
角落里缩小得不能再小的小厮:“……”
徐云舟掏出帕子慢条斯理地揩揩额上的汗,张口就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余悦拖长了声音道:“必先劳其筋骨……听他瞎掰,你还小,这么苦下去会长残的,又矮又胖又挫,就跟城西卖煎饼的大伯一样。”
徐云舟皱了皱眉:“……”很好,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讨论他长残的可能性。
系统忍不住为城西的煎饼大伯鸣不平:“煎饼大伯这都能躺枪,他知道得哭。”
余悦有点不好意思:“我就打个比方。”
徐云舟没说话,头偏向一边不理余悦,眼睛盯在兵书上,半晌也没能翻动一页。
这人真讨厌。
若是自己真矮了挫了,她作为自己的未婚妻能讨着好么?也不知道盼点儿好。
余悦在一边道:“这有些什么看头?”
徐云舟看了他一眼,缓缓开口:“铁马冰河,两军交战……”
余悦接道:“刺激?”
徐云舟涨红了脸,颤抖着手指着门:“出去。”
好好的一个冷淡自持的人就这么被撩炸了毛。
小厮一颗心七上八下,面上一片死白,主人过得不好,他们又怎么能舒坦得了啊。
可这秦家姑娘却是个脸皮厚的,仗着自己生得娇俏可爱,顶着那张婴儿肥的脸凑过去,却也不是很近,小指勾着小公子的袖摆,轻轻地摇着。
“好哥哥,你可原谅我吧,我刚才是打趣呢。”
跟只猫似的。
这幅情景被小厮看在眼里,心里想道,这要换我是公子,能给的我都一股脑儿地塞给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