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笙虽然对女人的饰品不怎么在行,但好歹也买过几次送给松依依和兰偃月,还是有几分眼光。这支发簪上的珍珠一看就是赝品,好在做工还算巧妙,银色的簪身被打造成几朵兰花,配上珍珠做和花蕊和垂下的流苏,咋一看,确实是女人喜欢的那种。
董醇摩挲着簪身上刻着的“婉如”两个字,低声道:“所有人都以为我千辛万苦逃出去,是为了找他们报仇!其实不是!”董醇顿了顿,语气中有无尽的酸楚:“自从她嫁给我之后,每日都过的很不开心。为了让她高兴,只要是她喜欢的,我总是想办法满足她。可是这支发簪太贵了,等我好不容攒够钱买到时,她却被掳走了!”
董醇攥紧了手中的发簪,低声道:“我痛恨我自己,身为丈夫,却不能保护妻子的安全。我千辛万苦的追到苏州,想把她救回来……可她却不想跟我回来!当时我才明白,她想要的,从来不是几吊钱的坠子,几两银子的发簪,而是一世的荣华,满身的珠翠!这是我永远都给不起的!我不怪她,既然她做了决定,我便成全她……可她却不该如此害我!”
杜月笙不由得感慨:“人无伤虎心,虎有害人意!恐怕那女人是不放心,害怕你扰了她的荣华富贵吧!”
“往事已矣!我已经在她身上浪了太多的力,实在不想再多花一分。我之所以想要逃出去,是为了我那年迈的母亲!”董醇说着有几分哽咽:“我年幼丧父,是母亲含辛茹苦将我拉扯大。我就这样没了消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母亲她老人家,不知会如何的牵肠挂肚!”
看着董醇垂泪,杜月笙也十分动容,“董大哥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你一定会回到令堂身边的!眼下小弟重伤未愈,不宜远行,董大哥为了照顾小弟已经耽误数日,如今小弟已无大碍,董大哥也是时候离开了!”
“可是……我……”董醇有些迟疑的看着他。
杜月笙知道他的顾虑,连忙道:“小弟脖子上有块玉,麻烦大哥帮我取下来。“
董醇不知他有什么用意,却也照着他的话做了。
杜月笙看着董醇手中的玉坠子,道:“董大哥此行少不了接应之人,这块泰山玉是我大哥送我的,盟里的兄弟们都认识!看见它,如同看见我一样!只要有我的兄弟在,一定会护你周全!”
董醇握着玉佩,感动的说不出话来。
杜月笙见他这样,连忙道:“董大哥也不必谢我,我这样做也是为了我自己!董大哥如果见到我盟里的兄弟,就请他们带你去见我大哥萧紫逸。”杜月笙低头沉思了一下,随即补充:“或者一个叫言一的人,言大哥是我的拜把兄弟,家就在华山脚下,对这一带非常熟悉。你把玉佩交给他,告诉他我在这里,让他马上带人来救我。”
杜月笙说完,忍着全身的刺痛起身,用尽仅存的一点内力,将董醇双腕和双脚上的镣铐捏断。
“小兄弟好身手!上次我和牛二为了把这镣铐砸断,废了好些功夫呢!”董醇佩服的道。
杜月笙忍住体内的不适,惨白的笑了下。
董醇用衣袖将镣铐上的断痕掩住,对着杜月笙道:“杜兄弟再忍几日,我一定找你的兄弟来救你!”说完对着杜月笙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去。
杜月笙瘫在破旧的榻上,只觉得全身越来越热,像是要着火一样。
少了自己这个累赘,董醇应该很容易就能脱身吧。想着董醇所经历的事情,杜月笙真心佩服他。平心而论,若易地而处,杜月笙自问做不到董醇那般洒脱,定要取那狗男女的项上人头泄愤。脑袋里浮现出兰偃月的脸,杜月笙不由得一笑,真疼昏了头,想这些没用的作甚。表妹怎么可能会做对不起他的事。
杜少康迷迷糊糊的失去了意识,再睁眼时已是夜半。桌上不知被谁点了一盏烛灯,昏黄的烛影在屋内摇曳,一个人影在面前晃着。杜月笙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就见芳华公子静静的立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