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头看桐树,桐花特可怜。愿天无霜雪,梧子解千年。
渊冰厚三尺,素雪复千里。我心如松柏,君情复何似。
用的是吴方言,唱来竟十分惊艳。这首歌是我教小楼的,想当初看三国演义的时候,听到这首吴侬软语的踏歌,整个人都酥掉了,今天小楼一个人唱来也别有风味。
晚上的时候各人都散去了,十三送小楼回凤仪楼。我随胤禛回贝勒府,一路上想着小楼的那些话,心中觉得酸痛得想不清楚事情。脑中又回荡着那子夜吴歌中的字句,“我心如松柏,君情复何似。”
胤禛伸手握住我的手,说:“怎么了?”言语竟十分温柔。
我只是任他握着我的手,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我什么也看不清楚。
“最近府上事情又多,还要你往这边来,真是忙坏你了吧。这两个月,李氏就要临盆了,年氏也快了,你多担当些。算是我欠着你的了。”他环住我的腰,在我耳边温和的说。
我的心益发收紧了,几乎喘不过气来。
过了好久,我才平复了心情,平稳的说:“我会的。年格格那边我天天敦促着她吃药,虽然她身子弱了点,应该是不妨事的。倒是侧福晋,要多走动走动才是,一天到晚坐在屋里,也不见得就好。”
他忽然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对我说:“给我生个儿子吧。”
我霍的看着他的眼睛,他似乎不记得他对我说过什么话了,有那样的话摆在我面前,我还怎么敢要儿子呢?或者他只是要一个基因优秀的儿子,而我正好可以提供。
他却依旧搂着我,平静的微笑着:“生一个吧。我想要你和我的孩子。”
第二天,我开始由福晋监督着喝药。
学艺
自从我开始喝药,胤禛对我便和蔼了许多,似乎我随时会怀上孩子。但我自己对这件事还是有所保留。我喜欢小孩子,也想过我和他生出来的孩子会是什么样,但这和我到底想不想生是两回事情——他肯定不会让孩子和我亲,而且我也不想我的孩子满脑子的封建糟粕。
他最近也常常被指派差使,但在我面前是丝毫没有提起过具体情形,只是知道他十分忙碌。后来我才辗转从小楼那里听到消息,胤祥在小楼面前抱怨过,说是原来那些都是皇上指派给太子的事务,太子却是畏难,全都不声不响的推给胤禛胤祥两个,皇上还只当是太子做的好。
胤禛自不会在自家人面前抱怨,所以这些事情,连福晋也不是很清楚。
到四月份的时候,侧福晋生了个儿子,把胤禛高兴坏了,自弘晖死后,他就把生儿子放在了除了争位的头等大事。
五月底的时候,怀玉也生了,预产期本是七月,谁知道竟是早产了,动静搞的比侧福晋生儿子还大。羊水穿的时候谁都没想到,幸好福晋早有准备,我也在侧福晋生的时候见识了一回,但还是没想到怀玉的情况要严重的多,最后把胤禛都惊动了。
生的时候怀玉几次晕了过去,一点劲也使不上,福晋急的团团转,三个稳婆都是满头大汗,我一直死命的掐怀玉的人中和虎口。把她的虎口都要掐破了,她才悠悠的醒过来。
就这样折腾了大半天,自午后一直挣扎到掌灯时候,才产下一个女儿。怀玉当时就哭了,气提不上来,又晕了过去,把福晋又唬了一跳。
稳婆忙说:“福晋放心,不碍事,格格只是太虚了。这睡过去正好顺顺气。”
我蹲在床边蹲了半天,听的直好笑,“顺顺气”,倒也是,拼了半天力气,生下个女儿,难怪她要气不顺了。
出了产房,胤禛正坐在廊下,一脸的疲惫的喜色。我又觉得非常好笑。
他招手让我过来。
“怀玉怎么样了?”他轻声问。
我思忖着要不要说个“气不顺”的笑话给他听,但想到做人要厚道,就非常本分的说:“怀玉只是虚弱了点,幸好平时福晋调理的好,现在一点事也没有。”
他点点头,说:“刚才你瞧见我就笑了,笑什么?”
我笑着说:“看您这疲乏样子,还以为是您生了呢。”
他笑了起来,说:“混说什么,我刚才是被那声音和你们那阵仗吓住了。”
正说着就拉住我的手,我吃痛的叫了起来,原来刚才一直在掐怀玉的虎口,大拇指早就僵了,他这一碰才觉得痛。
他忙松了手,听我说了,就为我搓揉着:“我没见过难产的,没想到生孩子是这样凶险。”
我将拇指从他手中抽出,说:“听稳婆说,怀玉这还算是顺产了。真正难产可是要人命的,就好象前头那位皇后。可饶是这样,男人难道就能不要女人生孩子了?”
我说的是太子的亲生额娘。
他倒是没想到我会突然说出这番话来,可能还指盼着我给他生儿子,就笑着说:“我只不过一句感慨,就惹出你这么多牢s来,连男人的不是也让你编排上了,倒显得我没趣的很了。”
避重就轻的本事他倒是不错。何况我也知道后来年氏又接二连三的给他生了好几个孩子,所以也就无谓再说这个了。
正巧稳婆已经将孩子洗干净了,抱过来给他看。他小心的抱着孩子,虽然不是第一次做父亲,但是姿势还是有点僵硬,忽然想起我妈妈说我爸爸第一次抱我的时候,整个人紧张的不得了,生怕把我摔在地上。现在这样看胤禛,也有一个普通父亲的紧张和欣喜,心里不觉又想笑又想哭,于是就轻轻纠正着他的姿势:“这手抬高点,别平平的抱着,否则孩子不舒服。”
胤禛不觉一笑,满是宠溺的看着怀中的婴儿,低声说:“这是我的丫头啊。叫你什么好呢?”
我抬头闻着逐渐热起来的空气,伸手轻轻摸了一下那个孩子的脸,说:“叫初夏好吗?”
胤禛喃喃着:“初夏,初夏。清爽的很。”
我笑了:“那就叫初夏?”
他摇摇头,说:“初夏,以后你的孩子就叫这个小名吧。至于这个孩子,她来的又早,搞的我们措手不及,还望她以后能让她额娘省心,就叫她慰心吧。”
我想了一下,说:“慰心,确实要比叫什么玉,兰,红,春的好多了。”
他得意的笑了起来,才将孩子还给r娘。
自从慰心出生之后,轻寒对怀玉的态度好了许多,还总在我面前说小格格如何好,一口一个“慰心格格”,就好象怀玉叫我“善玉姐姐”那么谄媚。
“好象是我认识你比较久吧?”我对轻寒说。
“格格,你也赶紧生个小格格吧,保准比慰心格格好玩一百倍。”轻寒答非所问。
我点着她脑袋说:“生格格是给你玩的吗?再说,你以为说生就生的吗?”
其实我也动了想要孩子的念头,若是女儿更好。只是善玉不知道为什么,竟总是不怀孕。这只能算是各人的命吧——年氏那么孱弱的一个人,竟能不停的生,倒也让我佩服。
夏天的时候去了郊外避暑,听到一个好消息。去年开始整修的承德避暑山庄明年就可以使用了。这也算是皇家福利了吧。心里还真的非常盼望去那个行宫看一看。
深秋的时候又是围猎,康熙几乎年年围猎,但是这次没有我的份。因为我要留下来照应年氏,还要照应城西的苏先生。
这次胤禛,福晋和侧福晋都去了,简直就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我开始三天两头往默止那里跑,又时候还悄悄把小楼接过来。
我对他的称呼从“苏先生”演变到“默止”只用了十天,并且强迫他叫我善玉,硬是去掉了格格两个字。
我开始求他教我画画。我以前也常窝在屋子里画些素描,偶尔也自己画几笔水墨,但是没有人指点总是不行。
苏默止用非常怀疑的目光看着我:“善玉只是想学画?”
我真是佩服他的慧眼,腆着脸说:“还想学琴。”
苏默止说:“我是从来没想过收学生的。你我也不必以师徒见礼,只当你学着玩可好?”
我是求之不得。
这样苏默止也不我学,想学的时候就过来画几笔。消磨时间而已。小楼的琴也是极好的,也会教教我。
不学画不学琴的时候,我就常常和苏默止聊天。和坦诚而聪明的人谈天绝对是一种享受。
“默止到底有没有教过我的夫君登龙术呢?”我冷不丁的问苏默止。
苏默止吓了一跳,然而沉静下来,说:“善玉这话可不能混说。不过我倒可以告诉你,四爷聪明的很,他需要的只是耳目,不是脑子。”
我心下肃然,又问:“那他为什么又要求你来?”
默止摇头说:“他这个人心机深沉,无人能及,只是有时候制不住脾气。他可能是要有个人为他仔细谋划吧,也能制住他的脾气。这个人要比他还骄傲,但没有野心和欲望。我就是这个人。”
我真是喜欢面前这个面容清雅,嘴角有着安静笑容的男人。他能平视着我的眼睛,认真的这样与我说这些话,说“我比他还骄傲,却没有野心和欲望。”
我要是小楼呀,就一定会牵住这个人的手,一世也不松开。
微笑着听他奏完一曲《阳关三叠》,我在被深秋的寒意笼罩的院落中,击节而叹:“凭君洗净松风耳,无限人间郑卫音。”
他怔住了:“凭君洗净松风耳,无限人间郑卫音。如此佳言,我竟从没有听过,是善玉做的吗?”
我忍住笑,说:“哪里,只是这如此清高之词是出自前朝j相严嵩,默止是想不到的吧!”
他大笑起来:“其人大j,终不能改,没想到诗倒还值得一读,还是要多谢善玉教我!”
我忽然希望这个秋天永远不要结束。
重逢
到年底的时候围猎的人都回来了。回到家的时候,福晋就找我去问了府上的情况,讲了会正事之后,她便说:“我刚回来,也乏了。你做事我一向放心,刚才听了也是有条有理的,想来不差,若还有细枝末节的事情,放以后再说吧。”
我见她眉宇间隐隐是疲惫的样子,就说:“那善玉就先退下了,福晋好好休息吧。”
福晋点点头,忽然又笑着说:“你这次没去,竟让咱们爷叨唠了好几次,想念得很哪。”
我尴尬的笑了起来——我还盼着他们在蒙古多呆些时候呢。福晋说这话时候的神色竟带了三分凄楚,想是真的了。
从福晋屋里出来,我还想着福晋的话,心里竟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毕竟能被一个人想念还是很不错的事情。
晚上的时候我被叫他的书房去了。我还是第一次进他的书房,还是有些好奇的。
他正坐在那里写着什么,满脸的认真,我站在门前,进去又怕扰了他,只好倚在门边打量着室内,这个书房并不是很大,布置的很简单,整整齐齐的三面墙上都是书,唯一空着的南墙上挂着的可能是康熙的手迹,写的是诸葛亮的《诫子书》,小几上放置了些还没打苞的水仙。
他写完了一张纸,叹口气,一抬头,才看见我,连忙说:“站在那里做什么,过来。”
我看见他皱着眉头笑的弯弯的眼睛,想到今天福晋说的话,还有侧福晋看我怪怪的眼神,忽然心情大好。
“来。”他拉住我的手。将我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让我看他刚才写的东西。
原来他写的是周敦颐的《爱莲说》。我还没穿过来的时候曾看过一本摄影版的康雍乾书法集录,其中就有雍正手书的爱莲说。如今看见真正的放在我面前,真是奇妙无比,我不禁笑了出来。
他拿手呵我的腋下,说:“笑什么,我写的不好吗?”
我痒的不得了,他又抱着我动不得,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勉强说道:“当然不是,我喜欢的很呢。”
他不再呵我的痒,环住我的腰,把脸在我的脖颈间摩挲着,低声说:“那送给你好不好?”
我被他弄的心猿意马起来,也把声音放低了,说:“我还以为这是你交给皇上的作业呢。”
他说:“我可以再写一张更好的。”
我将那幅《爱莲说》拿起来吹了吹,仔细看了,说:“其实你的字也算拨尖的了,何必练的那么辛苦,不如多看点别的书。”
他用鼻子碰了碰我的头,说:“你这话原来也是对的。只是这练字不光是练我的字,也是练我的心,最磨耐心了。何况,我们兄弟里,我写的还不算好,连老十四都有后来居上的趋势,十三的字也好的很,下次我带老三的字给你看,他的字,最像皇阿玛,连皇阿玛都夸呢。”
我知道康熙自己喜欢临的是董齐昌赵孟睿灾劣谒亩用嵌家黄Ф裕踔劣跋斓矫窦洌∈比允且远晕鳌?梢运凳敲涝蛎酪樱幢浠葱虏蛔恪r蝗唬滴跽饷炊喽樱饷炊嗖煌母鲂匀羰侨徊皇浚凑兆约旱男宰有矗恢朗窃跹木弈亍?br /
他紧了紧我的腰,说:“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我收了心神,说:“好不好的依据是看字像不像皇上吗?我看你的字就好,虽然少了些赵孟畹娜崦模炊嗔艘环莅凉牵笥卸旅总乐纾鹩蟹缱恕u嬲铣恕!?br /
他眼中闪过明亮的光彩,微笑着说:“阿离真是我的红颜知己。不过现在不是显傲骨的时候,我要将字练得心平气和些。你可明白?”
我霎时间明白了——连字都要伪装起来,不让皇上看见他一丝一毫不安分的心。这父子做的也真是天下少有了。
也不知道他这样累不累。我叹口气,把头靠在他的肩上,悠悠的说:“我自然是明白的。你也别太压抑自己了。在家中想写怎样的就写怎样的,我都代你好好收起来,如何?”
他显然没想到我会说这样的话,愣了愣,柔声说:“我在蒙古的时候就想念你了。我想,平常可以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平常的很,也不觉得你比她们出众在哪里,见不到你的时候,才发觉原来你竟是无人可比的。”
我笑了说:“那现在见到我了,是不是又觉得没什么特别的了?”
他抬头看着我,说:“不是。”
他明知道我是在说笑,却用那么郑重的语气说,不是。让我一下子无路可逃。
“阿离,不是。听见了?”他又说。
我忽然很想流泪,把脸埋在他的怀中,低声说:“听见了。”
一时间我心里竟有些压抑的悲凉。我不知道我们这样的坦诚能有多久,或许一生只此一刹也说不定,但为什么我竟愿意为这一瞬的真心感动莫名呢?
我艰难的开了口,说:“我们,要常常赤诚以对才好。”
他细细吻着我的耳垂,在我耳边说:“我知道。我知道。”他心不在焉的吐出那些话,微微的热气在我的皮肤上爬过,让我想起某一种花的触觉,或者是某一种让人欲罢不能的毒药,就好象饮鸩止渴。
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很多h。纯洁的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写h;自行想象吧/等我酝酿好了,一定在后面补一个真正的h。)
腊八·拜师
腊八是个大日子。几百年后的我,似乎连哪一天是腊八都搞不清楚,更不要记得吃腊八粥了,想起来就吃一次,想不起来就算了,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是到了这里就完全不同了,清朝可以说是最重视腊八的朝代。
今年跟往年一样,后半夜就起身准备腊八粥,因为腊八粥是要先供一供的,所以得由福晋压阵。我们一干家眷忙着在各个厨房穿梭,监工并准备供品。
腊八粥是连着熬了几天的,到了腊八一早,终于起锅,供过了之后,头一份就是送进宫里,接下来的就依次送给兄弟姐妹,分给下人,中午之前要送完,最后才是家里人自己吃的。
我们送人人送我们,这边宫里粥也赏下来了,皇上赏的,德妃赏的,还有礼部准备的,一家人又是忙着领赏又是准备打赏,那边大阿哥,三阿哥,五阿哥,七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府上都送了腊八粥过来,又是呼啦啦一群人,几大锅黏呼呼的粥。
这送来送去是把我搞的头昏脑胀——头两年过年的时候我还特别兴奋,古代人过年就是比现代人有年的感觉,从腊月一直过到正月——这两年下来,新鲜劲过去了,我已经开始害怕过年了,事情繁杂的简直让我想杀人然后自杀,真是佩服福晋的忍功,忍人所不能忍。
而胤禛也是格外重视腊八的,他是虔诚的佛教徒,这里面有典故。佛教的创始者释迦牟尼经六年苦行,于腊月八日,在菩提树下悟道成佛。在这六年苦行中,每日仅食一麻一米。后人不忘他所受的苦难,于每年腊月初八吃粥以做纪念。“腊八”是“佛祖成道纪念日”。所以他格外重视,每年不到腊八就准备好各色豆米果品送到各大庙宇,以做腊八粥。
好不容易约莫到八九点的光景,我才有空抽身。带着轻寒转到小厨房里,我自己让下面的小丫头给我留了一个小炉灶,上面煮的是我熬了两天的腊八粥,现在也差不多可以了。虽然我的爸爸是大厨,但是我自己很少下厨房,来了兴致才会去做一做。
轻寒盛了一点尝了尝,说:“平时也不见格格动手,谁知竟这么老道,好吃得很呢!”
我得意的笑了起来,我可是请教了苏默止的。
让轻寒装了几个食盒,吩咐她去送给小楼和默止,又叫上两个丫头,让她们送到我的娘家去。
轻寒笑着说:“这就剩下不多了,再给四爷留些,我们可就叨不到几口了。”
我笑了说:“谁说要留给四爷了——今天不知多少人巴巴的想给他煮腊八粥呢,我不去凑这个热闹。这剩下的,总够我们吃个饱了吧。”
轻寒装好了食盒,说:“那也是,不过格格也得意思意思吧。”
我将她推出门,说:“好了你,意思意思,放心吧,我早给他准备了有意思的东西了。保证他印象深刻。”
轻寒行动利落,很快就回来了。
“小楼姑娘感动的要死,说从没有人真心为她熬过腊八粥,说格格若是男儿身她必定以身相许。”轻寒笑嘻嘻的说。
我也笑了,说:“那边默止说什么?”
轻寒说:“苏先生夸粥味道好,又问有没有给小楼姑娘的份,若是没有就从他那里分一半给小楼姑娘。”
我心里一动,这个男人,是既可共富贵,也能共贫贱的。于是点点头,说:“你可记住了?”
轻寒摸摸额头说:“记住做什么?”
我说:“下次见到小楼学给她听啊。”
轻寒方笑了。
正说着话,前面说四爷已经从宫中回来了,让家里人聚了,一起吃腊八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