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让她背兵法她能背得头头是道,给她讲战例她不但能听懂偶尔还能举一反三说出发人深思之言,公认跟兵道相通的奕道棋术她也是下得有模有样的,可放到实战上面就一点行不通,似乎是从逻辑里就跟本拒绝了这种东西。行军布阵怎么都学不会,拉上几千人分两拨在她面前演习,敞开了给她看,不打到残军败将即将覆灭,她就看不出胜负来。
说一鼓作气,她打心眼里嗤之以鼻,还振振有词,这jūn_duì要本来就弱,打不过人家,晚人家几刻钟敲鼓就能打赢了?做梦吧……说破釜沉舟,她坚决怀疑没有退路在其中起到的作用是否真如人们赞誉的那么绝对性,按她的理论,一个弱男子跟一个孔武有力的女人,哪怕把锅子砸的再碎,打不赢就是打不赢,不见qg罪犯屡禁不绝,那些男子哪个是愿意的哪个不知道这要让得逞一生就完蛋了哪个没起拼命之心?不是照样被哪个啥了——这里男性身体怪异,不管愿不愿意,经不起刻意挑逗,甚至能被强行迫交欢到精尽人亡……空城计,她基本认定那是瞎猫撞见死耗子,设计的跟中计的通通应该推出大帐打板子……只有四面楚歌十面埋伏她不说话,一脸赞赏,仗就该这么打才对……
兵者,诡道也。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对所有战场谋略都呈怀疑态度,一个逻辑里对战争艺术跟本无法理解的人,你还能指望她什么?当然,以她天生的稳重纳谏谨慎,多实战历练几次再加上参谋团也未必不能将兵事相托,但以她的身份,再加上如今的形势,动辄就是生死大战,如何能历练得起来?
君家一众老人包括太平她爹在内,简直都没有办法想通,一个绝对称不上是良善,什么谋算都玩得团团转的人为什么偏偏对沙场之道死活学不会呢?君大少坚决认定这是康靖王妃的劣质基因引起的突变,并悲凉的开始怀疑,莫非君家完美的军神血统从此以后就只能隔代相传了?好在君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会打仗的人,她这一点毛病虽然不够完美了,却也无关大局,反正是打算转型了嘛,以后不靠打仗吃饭了,姬家太祖皇帝的军事才能虽然不至于像太平这么离谱,却绝对比不上她们君家老祖宗,不也照样当皇帝当得好好的,还压得她们一门将才的君家血脉凋零得差点断嗣。统军大元帅太平是不能担当了,还有一个擦枪了擦了三十几年的君霐在嘛,若说奕道如兵道,太平没赢过明缘,可明缘跟君家一堆老家伙加起来也玩不过君霐大少爷。
出使
水洗过一样碧蓝的天空,云朵洁白轻盈得梦幻,数万顶毡包连接成一片斑斓的地毯,几乎有十数里之广,一眼望不到头,蔚为壮观,看得骑马停在一个小山丘上的祁玉华张大了嘴巴,连连向马车内大声招呼:“老天,这鞑子国也能摆出这么大阵势,太壮观了,莫不是哄人的吧?大小姐,您整天坐马车里也不嫌腻味,快出来看看呀~~”
这百来年若不是燕云给挡着,这鞑子国还能打得你年年来朝,岁岁进贡呢!旁边的秦川看她毛躁的样子不屑的向天掀了掀下眼皮——虽然大姚跟姒国百多年的战争纠葛并不能简单的称之为燕云替大姚给挡着了,但燕云大部分纯朴善良的百姓的确是这么理解的……
历经了两年零九个月艰苦卓绝的明争暗斗,原烾麟太女的同胞妹妹,孝端静皇后嫡出的十三公主澹台烾凤终于脱颖而出,打败众家姨母姐妹,被姒国皇帝册封为新一任诸君,烾凤太女,草原共庆。长生天的子民被人们称之为“马背民族”,发源于额尔古纳河东岸一带,有无数数不清的部落,早在中原已经建立封建帝制的时候,她们便陷入了各部落之间竞相掠夺人口,牲畜,财富的无休止的部落战争中,直到两百多年前,澹台部落一统草原在祈连山下设立王庭,建立了统一的草原贵族政权。完颜、耶律、可查、拢奇等八大部族封王,其余零星部落无数,各有规程,皇旗招呼下,没有不从。
眼前这一大片帐蓬正是赶来朝贺这次新立诸君普天同庆的各部族,越过城外这群帐蓬海洋,姒国的王庭就在不远处了。这一行华丽銮舆正是从中原大姚来的使臣,副使礼部新贵祁玉华大人,正使却是两年多来坐拥燕云十八州之地,一手遮天,与朝廷少有关连的燕王殿下。
祁玉华两年前如愿在春闱大试中高中榜眼,虽然脱离家族消遥自在的愿望没能实现,却也到底是能独立自主了,当时在帝都世族群里引起一阵轩然大波,被一众混日子的纨绔子弟们引以为偶像人物,并意外得到了景帝的格外嘉奖,把她当了一个典型模范来树立,勉励世族女儿当如是,仕途可以说是青云至上,俨然是一副少年得志的模样。这次姒国太女新立,嫁与十三公主的大姚长宁帝卿也随之被册封为太女君,做为母国,再随随便便派个人出来道贺却是不行的,然满朝文武重臣说到姒国愿意来的没几个,六部商量了好几天,诸臣你推我让的,居然推到远在燕云的燕王殿下身上去了,这份量是够了,却又有点超了,而且燕云上下只知王令不知皇帝,在朝已经是众人皆知的现实,燕王接不接旨都未可知,而且,就算燕王肯接,谁去传旨?
恰当的副使人选也是一个难题,且不说出使姒国本来就是个不讨好的差事吧,正使是与朝廷历代皆有心结的燕王,与姒国那更是血债累累,万一一个不好,被当成替死鬼的几率可是很高的,官场上混到这地位的哪个不是油皮条,谁干呀!正想随便踢一个没前途没背景不招人待见的倒霉蛋出去呢,不曾想这位正春风得意的祁大人居然主动请缨,大家伙儿自然也就顺水推舟,顺便到燕云传旨的差事也让她一并代劳了,这才有了这次超规格豪华使团的出现。祁玉华带着使团贺礼浩浩荡荡的赶到燕云,好在燕王殿下还念旧情,居然真没有遭到冷遇,圣旨也接得出人意料的痛快,但她带来这么一个半点好处也没有的臭差使,燕王殿下本人涵养高没说什么,几年教导下个个学得无比务实的燕云新贵们却都没给好气儿,尤其是在她居然冒冒然对梅大家提亲以后,几乎差点没被燕云上下人人喊打。
梅翧大家在燕云这几年爱上了儿童教育工作,日子过得颇为舒心,人本来就漂亮,现在越发光芒四s,人气超高,不过碍于他跟燕王殿下那点子暧昧,没人敢冒然出手罢了,虽然当事人两个都没说过什么,但梅大家只对燕王殿下另眼相看这却是有目共睹的,无形中都把他当成燕王殿下的禁脔了……就算燕王殿下本人没那个意思吧,还有那么一群青年俊杰呢,这混丫头中途跑来c这么一竿子算哪回事?燕云实施军事化管理,新贵们大多都出身军旅,而且有一部分前身都是混江湖的,脾气耿直也不缺一些y损的点子,杠上祁玉华这本就不是盏省油灯的原帝都纨绔子弟头目,很是闹了一阵,燕王君太平更不是什么好人,闹得太严重了才不痛不痒的说两句,却是看笑话的意思居多,直到祁玉华寡不敌众又失了地利扛不住了,这才火急火燎的催着起程。
与她相熟的长安这次没跟来,秦川洛阳却是跟她不对盘的,她们本人未必对梅大家有什么企图心,但燕云那一堆新贵姐妹全是她们换帖子的好姐妹,亲疏有别,自然偏心得很,好在还知道分寸,一路算是平安。
太平却是最耐得寂寞的人,护国寺十八年,连明缘途中都曾下山历练行走过一阵,长安洛阳等人也轮换着往外跑,独她,就在那么一亩两分地上怡然自乐,一点年轻人的好奇心都没有,连君霐看着都啧啧称奇。这一路她多是能在车上躺着,绝不下车走着,风景实在漂亮得看着痒痒才会上马跑一阵,简直比祁玉华这个正宗的文臣还要文静n倍,要不是祁玉华亲眼见过她不俗的身手和漂亮的骑术,也要被她文弱的样子骗了。听见祁玉华大呼大叫,她方慢腾腾的从车窗里露出一张脸来,看了一眼脚下无边无际的帐蓬海洋,然后似笑非笑的漫声道:“快上来吧,可别说我没提醒你。”
怎么了?”祁玉华一头雾水,秦川洛阳却低头偷笑,慕容秋叶好心的指了方向让她看,眼见着帐蓬群那边奔出三个黑点离这边不到一千米远,都能看清人影了,她方才恍然大悟,七手八脚的慌忙跳下马爬上燕王的銮舆。这驾十二匹马拉的华丽銮舆是燕王的私人王驾,朝廷派出来的使群在燕云通通被重组,祁玉华这样的副使根本指望不上,其他人就更不敢多说什么,或许朝廷派了她出来,本身就存在着让燕王一切自便的意思也未必。
“大小姐你也真是的,也不早点提醒我一声,这要让蛮子看到了,丢光了大姚的脸我怎么回京呀……”祁玉华一边抱怨一边赶着整理官服,手忙脚乱,连玉带都要解了重系,太平丢了一个书签砸过去笑骂一声,她这才想起车上还有明缘禅师在,虽然人家尚径自埋头打瞌睡,也不禁微微红了脸,扯了两下袍子,一本正经的端正脸摆起了官架子。
这边闹腾这两下,三名姒国骑士已经到跟前了,彼此保持着二十步远的距离,一人策马上前,余下两人靠后,一人张弓,一人持号角。“来者何人。”当先的人用姒话高声问道。慕容秋叶上前交涉,说的却是大姚官话。只见那人仿佛听得懂汉话,面带惊异的看了一眼銮舆,然后回头向着后面最远处拿着号角的骑士用姒话高声喊了一长窜,命令他回去报信,自己却微微退后了一步,右手抚胸向这边行了一礼,表示出欢迎的姿态。
片刻之后,耳边隐隐传来风雷之声,远方尘烟大起,数百匹战马滚滚而来,祁玉华虽然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主,却是锦衣玉食里长大的富贵孩子,几曾见过这等杀气腾腾的场面?不免多少有点忐忑起来。太平老神在在的给刚打完瞌睡皱着眉头醒过来的明缘倒了一杯清茶递过去。“诸位贵客在此稍候,我家都领大人亲自来迎接了。”留下的那骑士突然用汉话说道,打马迎上前去。
马蹄在近前停住,人群分开,一个披着红色斗篷,左耳带一硕大的金环,扎粗辫子,大拇指上带着玉扳指的中年妇人策马走上前来,右手抚胸行礼,用姒话说道:“中原来的贵客,长生天的子民欢迎你们。”长生天的子民恭迎贵客。”马背上百多名骑士同时躬身行礼。
“多谢长生天的子民,我们奉吾皇的旨意从中原带来了千里之外的祝福。”慕容秋叶带领着骑士们还礼,行的却是燕云的军礼。都领虽然不懂燕云的军礼,却在听到慕容秋叶一口纯熟的姒话后露出了笑容,向后招了招手,几十个身着艳丽长袍,腰带袍角上缀满银铃的少年托着浓香四溢的奶酒拥过来,都领首先跳下马端起一碗酒走上前来,八名少年跟在她后面每人双手都捧出一条洁白的哈达,百余名骑士通通下了马,举起酒碗唱起了祝酒歌。
太平敲了额头开始冒汗的祁玉华一指,带着明缘,当先走下了銮舆。燕云的骑士这才通通跳下马,太平双手接过都领大人手中的酒碗,微点了点头,先用手指沾了几滴洒向蓝天,又弹了几滴向大地,最后才一饮而尽,亮了空碗用汉话微笑道:“多谢长生天的子民了,你们的美酒和你们的热情一样,千年如一日的浓烈真诚。”都领大人也不等慕容秋叶翻译,在太平依草原的礼喝干了酒后一脸的严肃,对着太平行了草原上对待最高贵的客人才会用出的最隆重的礼节后,从少年手中接过哈达轻轻挂在太平脖子上,一连挂了八条才罢休。
“君家的鹰王,赞叹您的勇气,夺我云九州,奴役我姐妹的强盗,草原会因为您的到来起来的。”姒国都领不亢不卑的道,眼睛里面熊熊闪着火光。太平微笑:“长生天的子民,赞美您的诚实,苍鹰长着翅膀飞在天上,并不怕狼群的爪牙呢?”都领怒道:“为了防备叼走羔羊的窃贼,长生天赐给了她的子民能s穿苍穹的弓箭。”太平眼斜了斜秦川等人:“风从龙,云从虎,燕云鹏翼下从不缺乏能呼风唤雨倒海翻江的勇士呢。”
秦川等人配合的笑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都领欠身再行了一礼:“高贵而骄傲的鹰王呀,请随我走吧,长生天子民在地上至高无上的王,会在白色圣洁的宫殿中隆重接待您。”太平弯了弯眉,点头,也没有再上马车,跳上洛阳牵过来的漆黑大马,与都领并行着往姒国王庭走去。祁玉华早给她们这一串绕七绕八绵里藏针还要人翻译却能对答如流的对话惊得目瞪口呆,又给人灌了几碗烈酒下去,晕晕乎乎的随便爬上一匹马跟在太平后面。
“以为来的是姚朝使臣,却没想到君家的鹰王亲自来了,真是怠慢了。” 行不到一里,姒国都领突然用汉话感叹道。草原人崇敬狼和鹰,自许为狼的子孙,跟她们打了百多年的君家,因为家徽上纹的是一只荆棘穿胸滴血高飞的鸟,被她们称之为雄鹰。当然这是客气的时候,不那么友好的时候就是鹌鹑麻雀之类了。太平微微一笑:“都领大人客气了,燕云的苍鹰也是吾皇的使臣。”姒国都领不屑的撇了撇嘴,没再多说什么。
草原的子孙仰慕强者,君家虽然跟她们是世仇,但其英雄的地位还是认可的,尤其燕云十八州原有九洲本是姒国的领地,生活的也都是姒国人,虽然已经是百多年前的事,早不被长生天承认了,但多少出自一脉,姒国尚实行部落奴隶制度,叛逃的奴隶只有逃到燕云才有活路,对统治自己同血脉姐妹的君王,保持必要的恭敬也是应当的。而且这两年,姒国边境跟燕云多有摩擦,长生天的勇士们在这位看起来温和得有点柔弱的燕王殿下手里一点好处都没讨到过,想不恭敬点都难。
姒国
姒国的王庭在祈连山脚下,依山而建,是一座庞大的城市,城内民道官道民居官居市井府衙井然有序,建筑风格也大多跟中原相仿,行走其中,若不是往来行人服饰装容特异,几乎都察觉不出这是在塞外,而以为是在中原北方的某座州府了。
“真是热闹呀。”祁玉华兴致勃勃的撩开窗口幕帘往外看,太平顺着窗口看了外面几眼,有些感叹道。姒国王庭大面积的中原化并不让人感到奇怪,澹台部落在此立国两百多年,本朝虽然只嫁了一位帝卿过来,前朝却是连绵不绝的陆续送了七八位帝卿过来和亲。帝卿出塞不比寻常男儿出嫁,尤其是这种带有强烈政治色彩的和亲,嫁妆躲不开国计民生的范畴。太平前世也有例子,著名的文成公主出塞,农业手工业建筑业纺织学医药学绣艺厨艺,各类工匠,通通都在嫁妆之列,一位公主的入番,把西藏从石器时代直接带入了铁器时代,可以说是天底下最划得来的买卖了,然吐蕃王朝实力强大起来后首先做的事就是攻打川西,屠杀汉民,直至占领西蜀,带军的首领正是文成公主的儿子。虽然后世对这件促进了民族融合团结的事情表示出了极高度的赞誉,但在如今的太平看来,封建历史上的和亲实在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战败了被迫和亲是耻辱,战胜了表示宽容大量还和亲纯属脑袋有病,仗都没打送个公主出去和亲那更是无法理解,笼络?一个做父母的都不在乎狠心牺牲了的弱女子,还能指望旁人重视被其笼络?这不是个笑话么。别说什么女生外向忘本没根骨,儒家千年对女子的教育,从父从夫从子,你明明自己洗脑洗得这么彻底了,又把她嫁给了敌人,还有什么脸来要求一个弱女子风骨?就是小采,那么纯善的人,以为自己会出塞远嫁时,不也忍着眼泪跟她说,此生若有再见之日,别厌恶他么?
摇头晃开莫明其妙发散的思维和至今未散的哀伤,心里感觉颇为奇妙,前世她就一没心没肺的大小姐,靠着大树吃喝玩乐,什么时候想过这么严肃的问题?在其位方谋其政,只要愿意,人何时何地都能成长,前世的亲人要是看到现在的她,恐怕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吧?这要是一场梦立时就醒过来,再去混那个同样潭深水混的物质世界,估计也许不需要再躲在父兄的翅膀底下了。原谅她狭隘的民族主义,毕竟她考虑不到千年后的事情,就是唐太宗,他送文成公主入番的时候,也未必想到的就是千年后的民族大融合吧?而且要促进民族大融合也没什么难的,如今浑然一体的燕云十八州不就是一个很好的缩印么?比起磨磨蹭蹭的潜移默化,她个人更欣赏成吉思汗和她们君家老祖宗的做法,征服……
回头看见燕王殿下微微迷起来的眼睛,祁玉突然觉得浑身发冷,打了个寒颤,赶忙放下车窗纱幕珠帘,裹紧了身上厚厚几层的皮裘,这蛮荒之地果然寒冷,常年如此,怎么活得下去哟。一路走来,大姚使团受到的都是最高规格的接待,姒国官员的态度跟以往大不相同,就是祁玉华这样尚稚嫩的官场新手也看得心里有数,这都是因为燕王殿下的存在,不禁也微微忧郁起来。她与燕王相交一场,对她实在看得相当顺眼,也多得她帮助,心里十分感激,但燕云势大至此实非人臣之道,大小姐的样子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散漫,可看那些精悍的士兵守卫着她时笔挺得钢铁一样冷峻的身姿,任傻子也知道没那么简单,有心相劝几句,话到嘴巴却总是说不出口。唉……想到堂上陛下了,如今的大小姐感觉跟陛下差不多,看着可亲,实际心中早有乾坤,这种太过强势的人,世间道理在她们眼里都如蝼蚁一般吧……万死万死,小臣胡说八道~~
到达姒国王庭的第二日便获得了姒帝的接见,姒国的皇宫很有特色,雪白的石料建筑,和蒙古包外型相仿,不过头上多了一个尖顶,就像一顶巨大的雪白毡帽盖在大地上,尖顶上是漆成金色的大圆珠子,帝宫与朝会大殿都是三颗,其余的一般就一颗,连绵一大片宫群,一颗颗闪闪金珠,在阳光底下耀眼夺目,景观壮丽,被称之为“草原明珠”“金光之城”实在贴切得很。彷佛是重现了当年康靖世女初次在大庭广众之下进宫的状态,一路缓缓行来,四处都是偷偷摸摸乱溜的眼睛,姒国人跟大姚人在好奇心上并没有什么区别,君家鹰王,在姒在姚人气都是同等的高,虽然这高的性质不一样……
且不提那些双眼闪着仇恨之火的勇士了,天下少年爱做梦的心都是一样的,尤其草原的男子更是奔狂大胆,号称倾世绝的君家女子,就是在草原少年的梦中也是憧憬的白马,而如今的燕云之王也早不是当日在大姚宫廷中边走边打瞌睡的康靖世女了,穿着亲王礼服踩着翻毛的鹿皮靴披着玄狐裘大氅的燕王一路行来,无数探头探脑的草原明珠们张大了嘴巴:确实与长生天的勇士不一样,中原的女子就是这样的吗?这样柔和,这样看着似乎比男子还娇弱美丽?长生天呀,是您偏心用清风白玉亲自雕塑了她的容颜,把天上的星辰和花园里的露珠都藏在她的眼睛里了么?她负载着阳光行走在洁白大理石上的身姿比她头上的玉冠衣角的龙纹还要优雅高贵呀……
太平可不知道她对这座美丽宫殿欣赏赞叹的神情引起了多少人对长生天的祈祷和埋怨,祁玉华一本正经要将大姚天朝的气度风范尽体现于一身的做派足够她偷笑了,看她挺胸抬头强忍着瑟缩的样子,显然不习惯塞外的寒风,而且双眼发虚,看来并没有忘记当年曾多次得罪过烾凤太女殿下的事情,希望烾凤太女的记性不要跟她一样好才是,不然,在大姚的传说里,这些草原鞑子可是从来不忌讳斩杀来使的。忍着笑,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勇气敢毛遂自荐的,难道就为了能顺道看梅翧一眼么?她该不该感叹一下美人从古到今千万年永恒不变的神奇魅力?进大殿前顺手拍了她一下,送了一道内力过去,记得大姚的风范气度呀~~
姒国的皇帝是个高大的妇人,草原人特有的丰满粗壮的体型,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或许也是烈马上骁勇矫健的女儿,但明显的发胖了,虽说半百还称不上是老人,但被酒色浸染了多年的身体过早的显出老态来了。头发梳成辫子成曲状垂两耳旁,头上带着紫貂镶黄金玛瑙红宝石的狼型头冠,两耳都带着缀有红宝石的硕大金环,穿着草原传统的高领袍子,外罩翻毛的开襟长衣,袖子宽大,就露半截手掌来,大拇指上带着碧玉扳指,没有束腰带。端坐在白虎皮御座上,板着脸,看起来有些凶狠,一副很有王者风范的样子,至少祁玉华是有点给她镇住了,愣着,表情呆滞,露出年轻人不够城府的一面来,不过太平却很清楚,她其实很少这么有威严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