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半晌没有动静,西棠也没敢抬头看,忽然一盏茶杯摔在了面前,滚烫的茶水飞溅到了西棠的腿上。
“好大的胆子!那老头的岁数够当你爷爷的了,骗朕是你师弟?”
西棠抬起头望向皇帝“皇上,我那师弟在我尚小的时候向我娘拜师,确是我师弟,我想贵妃的命想必要比这件事重要得多,不如先让草民看看?”
皇帝冷哼一声,却快步走出了大殿。
“摆驾袖延宫”小太监扯着嗓子一甩拂尘,冲西棠和楚凤江使了个眼色,示意快跟上来。
西棠起身,甩了甩衣角的水。
袖延宫里的宫婢太监无一例外,走路都是蹑手蹑脚如履薄冰,生怕被皇帝注意到,西棠从进了这宫里就闻到若有似无的香气,有些熟悉又想不起是什么味道,过了三道珠帘,便看见最里面白纱帐中有个美人不住的咳嗽,仿佛要把肺咳出血了似的。
西棠看了皇帝一眼,在旁边架子上的水盆里净了手,走到纱帐前坐下。纱帐里伸出半条雪白的手臂,西棠便闭着双目将手指搭了上去。
皇帝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半截手臂道“你可能治?”
西棠闭着眼没有理皇帝这句话,只是专心的摸脉。这贵妃的脉象无甚特别,像是中了一种慢性的毒,区区解毒不知木桶这老头为何都治不好。
“皇上,不知可否将我师弟带来交流一二?”
不一会木桶就被带到了袖延宫,看见西棠有些难以置信“小师兄?”
西棠看着他,没有受伤,甚至还胖了一圈,默默地心疼起自己前些日子那操碎的心。他压低了声音道“宫里的饭比外面的好吃吧?”
木桶捋了捋胡子撅着嘴道“饭食再好比不得外头自由啊。”
西棠一巴掌拍了他后脑勺一下“你还真听不出好赖话!怎的这种小病都治不好了?”
“师兄你有所不知,这皇宫里太医都是老顽固,我开的方子他们看了七八遍,剔了我几味药,说是剧毒不能让贵妃以身犯险。”
西棠懂了,他拿起桌边的毛笔端端正正的写了一张方子交给旁边的太监“照着抓来。”
那小太监看了眼旁边的皇帝,见他点头便跑了出去。
“皇上既然请我们来治病,便要相信我们,药方给了你们,带回来的药却不对,这要什么样的大夫才能妙手回春?”西棠将纱帘重新拉好,遮住那半截玉手。
言罢,纱帐中的贵妃又咳了起来,甚至喷出一口血,染红了纱帐……
皇帝快步走过去握住了贵妃的手,对西棠大喝一声“速去煎药!”仿佛咬紧了牙关。
西棠冲着楚凤江笑了一下,揽着木桶出了袖延宫。
宫外的皇城里,也是人心慌慌。
谁都知贵妃是皇帝的心尖肉,若是有什么好歹,不知要有多少人遭殃……
正是正午时分,一辆囚车从皇宫方向过来,里面的人头发灰白,目光呆滞。
“老爷!”一位老妇人冲出人群向囚车扑来“老爷!”
车里的人眼角一抽,皱紧了眉“你快走!带着孩子们快走!”
护卫将人拦住,推到在地“休要喧哗!”
老妇人趴在地上,尘土沾满了她的华服,几个侍女想要将她搀扶起来,她却趴在地上泣不成声。
“啧啧啧真是造孽啊,王太医这个年纪没想到还要遭这种罪,依我看这老夫人就该赶紧带着一家子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