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棠垂在自己肩头的脑袋,睡得正好……
辰巳极快的撤了肩膀,西棠便头一歪倒在了地上,却依旧睡得不省人事……
“起来。”辰巳踹踹他的胳膊,西棠顺手抱住辰巳的腿,向前一拉,辰巳还无防备登时被摔了个狠的。辰巳揉着肩膀坐起来,见西棠笑得月弯弯的眼睛调笑道:“真当我没醒?”
“……”
“哎?别走啊~咱们如今回来了,该瞧病了吧?”西棠爬起来追上辰巳,两人走到竹楼门口,神医老头正巧推门出来,大喊:“哟,是起得早,还是没睡啊!”
西棠故作没听见状,老头却不知趣的又喊了声:“师兄~今早喝莲子百合粥如何?”
“……”西棠黑着脸看他,那一头花白的发,往少了说也到了耄耋之年,二十年前当娘让这个关门弟子喊他师兄的时候,他便觉得浑身别扭,而他却为老不尊的喊了二十年。
“好了,想我做饭就直说,都说了别叫我师兄……你看看你那一把白胡子,我可受不起啊~”西棠转身进了灶房,留下老头跟辰巳四目相对……
“他是你师兄。”
“正是。”
“那……谁才是那药山神医?”
“小老儿是这山里医术最卑微的那个。”
“……”西棠你果然是个骗子!
“年轻人,此行可有获?”老头挑着眼皮看辰巳。
辰巳点头,从怀里掏出草药道:“都在这里了。”
老头子恨铁不成钢的叹出口气:“哎……我说的不是这些,我那师兄是个顶好的人,当年师父在山上出了事,他便从此不上药山了,可他为了你还是破了规矩。”
辰巳垂了眼眸,觉得手心的两株草药有些烫手。
“他儿时便丧了母,虽说有我陪着,性子却养怪了,他向来没什么朋友,我见他对你也是掏心掏肺的好,你莫要骗他。”
辰巳说:“我怎会骗他?倒是他骗了我。”
“你若是说神医一事,那也不能怪他,师父当年被称作神医,四里八方的人都慕名而来,没少出乱子,而且师父最后那一趟上山,便是被这神医名号逼去的。当时有个樵夫抱着摔断了骨头的女娃娃来瞧病,家里没有药,若是晚些便怕是救不回来了。那樵夫就跪在门前,一遍遍的喊着“神医救命,神医救命……”任谁也听不下去。
如此师父带着师兄上山采药,才有了这许多悲事。药是师兄带回来的,你是不知道他当时的样子……衣裳被割破了一大截,满脸又是血又是水,一双眼睛肿的像是桃子,浑身擦伤数都数不清,他就这样跑进屋,将药研碎,调了药膏给我,我去给那孩子治的伤,可师兄却整整消失了十天。我找遍了附近,都没有头绪,这便是我为何昨晚不让你去寻他。”
“其实他是个倔脾气的人,若是决定了,便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他想给你治病,你便跑不了,哈哈……这何尝不是一件缘分呢?”
辰巳听了他的话,心中重新有了琢磨,等杀了师父,还了师兄弟们自由,不如就回来,让西棠给自己瞧病,他想瞧多久,便瞧多久。
他将草药好,抬脚去灶房找西棠,一进门,腿脚便软了下来。辰巳伸手扶住门框,却无力撑起身体。
“西……棠……”辰巳捂住胸口喊着西棠,紧接着“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黑血,尽数洒在石板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