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息被她逼出来,浮在身前,笑书见此,颤动着僵硬的指尖,“敢问君子,他,他如何了?”
长息看她一眼,“他在那树下为你念往生咒。”
她咧着唇角浅浅一笑,眼神却平淡,哑声道:“他这下该伤心了,护了那么久,终究是没了……”
“他身份不是一般,你与他有纠缠,有些事,本君受制规则,无法多言,但你既已做出选择,便该得坚持本心,你们之间,求的本不是结果,而是最初。”
笑书眸光疑惑,长息却已经消失了。
她独自在屋中痛的颤抖,张口也不知对谁说:“我明白的,只是想他好,想他千好万好。”
待到一夜过去,归尘仍然没停,一树一人,便是一副禅意画卷。
天边云镶金,自远山尽头,红日显出一丝边儿来,一缕阳光倾泻。
第一抹晨光流泻到禅院中,槐树十分尽职的为他挡住烈烈光芒,却在见到这阳光下一瞬,从头至尾,静无声息,转瞬灰飞烟灭。
它是佛性深重的树,连化灰都是金色耀眼,这禅院里飘飞漫天它的残骸,眷念的落了他一身。破土而出那时候,无声无息,只是与天地争着土壤水分光辉,到死亡了,也是默默的。
忽而风起,这金色飞向苍天大地,在山林落下,来往香客抬头,触到金芒一瞬,那点小小的光辉,便消失殆尽。
笑书强撑着起身,站在木屋前,抬头看着满山星星点点的金芒,这就是她一千四百多年的结果,这满天的金色,就是那生长了一千多年的树最后一点存在证明了吧。
这一日山林中病伤的动物都完好健康起来,树木植物都更加挺拔,今日来了这儿的香客们,有病痛的也都好全了,人们只觉得郁气尽去,开怀难言。
一时间,小皇恩寺的灵验传说再次上升了高度,这儿更加热闹了,来来往往的人拜着神佛。
没人知道那只是一棵功德深重的树死亡最后的馈赠而已,知道的,也没人去说。
归尘在那儿禅定了七日,足足念了七日的往生咒,直到七日后,“砰”的一声倒地不起。
那树消失的地方,树洞里面原本的蒲团和经文杂书都显露出来,一直摆放在那儿,归尘也没去碰。
笑书听闻圣僧病了,心里挂念,但她雷劫将至,又不知该不该去。
在心里牵牵绊绊了一会,她还是挑着担子上山了。
将米面交给僧人,她照常溜进寺中归尘的禅院。
见了那禅院空出来那么大的地方,她也觉得怔然,走近前,那儿还搁着当初的书本蒲团。
俯身捡起,她进了房间搁好。
最近寺里人实在太多,和尚们忙得很,归尘又只是七日不吃不喝病了,喂了饭菜好药,不是什么大毛病,也没人守着。
走到他面前,归尘双眼微合,静静沉睡。忍不住伸手在他削瘦的脸颊上触碰一下,跟着又回,口中轻叹。
“你说你,若不是我早已了解你,也不再执着,怕是又要起了心思,以为你对我情深呢……”
取过一边的茶水,她施法润湿他干燥的嘴唇。
顿了顿,一手轻颤着扶住他的脸,缓缓俯下身来,唇轻轻触碰,一口灵气渡过去。
她不敢多碰,只是稍稍触及,停在那里不动,脸上又是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