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的窗帘紧紧合拢,窗外微弱的光线一丝都透不进来。做了噩梦的男人猛地撑起身子,肩膀阵阵发抖。
浓墨一般的黑暗中,只听得见他急促的喘息声。
几分钟后,喘息声才渐渐慢下去。他曲起双腿,手抱住膝盖,被冷汗浸透的棉质t恤贴在后背上。
他小声嗫喏着一个名字,颤抖的手举起,手指胡乱抓着头发。
刚修剪过的短发有些扎人,他茫然地盯着被戳痛的掌心,半天才想起白天刚换了发型。
每次从梦中惊醒,都无法再次入眠。他打开床头灯,翻身下床,去卫生间洗了把脸,脱掉汗湿的t恤,找出安眠药,就着凉水吞下去。
前阵子天气凉了下去,人们都说夏天过完了,但这几日又热了起来,夜里也不见降温。他没有立即穿上干净睡衣,在卧室里踱了两步,腹部随着呼吸小幅度起伏,若不仔细看,几乎发现不了上面隐约的肌肉轮廓再有力的腹肌,如果长时间不锻炼,也会消退下去。
几分钟后,他拿起手机,漫无目的地打开相册。
照片里的年轻人个个光鲜,脸上或开朗地笑着,或故作冷漠,总之是自信的。
自信的人,似乎自带一层耀眼而治愈的光。
他渐渐平静下来,继续往后翻,看到一张拍糊的照片。
“这张还没删啊。”他一边自语,一边点开“删除”,手指却在“确定删除”上停了一会儿。
照片是中午偷拍的,与下午偷拍时被逮住的那几张隔了上百张其他人的街拍,那凶神恶煞的男人没发现,他也没注意到,才让这张照片“幸于难”。
片刻,他点了“取消”,将糊成意识流的照片留了下来。
手机存不了那么多照片,安眠药尚未起效,他索性走去书房,打开电脑,准备将照片导进去这是职业习惯了,所有照片都必须分门别类放好,一份存在电脑里,另两份放在移动硬盘里。
导照片时,他又看了看那张糊掉的。
与其他照片相比,那张太难看了,完全没有任何存下来的价值。他犹豫了半分钟,还是将它丢进了“盛熙街拍”文件夹。
反正也才2兆多,占不了多少空间。
处理好照片,终于有了些困意。他走到窗边,拿起木质相框,指腹在玻璃镜片上拂过,轻声道:“刚才我又梦到你了。”
须臾,又道:“你还好吗?”
没有回应,连薄纱窗帘都没有动一下。
他叹了口气,凝视着照片中的人,“咱们打个商量吧,下次再到我梦里来的时候,别让我看那么……那么残忍的画面。”
照片已经泛黄,但那人唇角的笑,和盛熙广场里所有自信的年轻人一样耀眼。
夏天最后一次橙色高温警报过去后,秋天终于来了。
文筠关于初秋周边游的策划案虽然被批得狗血淋头,还被交给旅游美食板块的组长赵禹“大改”,但最后定下来的案子却是他前两份策划案的综合。
许骋说得没错,除了最后一份案子,其余两份做得并不差。而且周边游属于与商家的常规合作项目,每年每季度甚至每个月都有,受到投资和赞助影响,就算换一个人来负责,也不一定能做出花来。
文筠拿着敲定的案子,将黑色鸭舌帽的帽檐往下拉了拉,心情相当平静。
顶着新发型来上班的第一天,文筠几乎成了新媒体部焦点里的焦点,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很复杂,甚至有人凑近了瞧,一脸诧异